渔家四时鲜 第90章

作者:朽月十五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至于?为什么不去食铺,怕打扰来那边吃饭的客人。

  江盈知?笑道:“想我,还是想吃的?”

  “都想都想啦,”有个人连忙说,“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啊?这几天馋死我了。”

  嘴上说都想,眼神却只往吃的上面瞟,全神贯注的,连眼风都没有给江盈知?一点。

  江盈知?也习惯了,她在吃的面前没有任何魅力,敲了敲桶,她大声说:“今天做的不卖啊,送给大家吃,也多谢大家前几日给我捧场,喊的我都听?见了。”

  要不是有这么一群庞大的食客在,靠他们发?自?内心的卖力呼喊,不管是江盈知?获得头名的那日,或者是站到高台上领牌匾,现?场都不可能如此热烈。

  如果没有他们,等待她的会有不解和嘘声,但靠着大家,来自?四面八方的呐喊,欢呼,稳住了场面,熟悉的声音也让江盈知?有了很大的勇气。

  “小?满你总是这么客气,”有个大婶说,然后又立马问?,“有没有听?见我喊的,我把喉咙都叫破了。”

  “我喊得才大声,我一直喊小?满你很厉害,嘿嘿,”有个小?矮子说,“我也没有旁的本事,就胜在嗓门?大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江盈知?的脸上一直有笑容,最后她说:“都听?见了,喊得特别响。”

  尤其是她得第三名的那天,大家还安慰了好久,一直在给她加油鼓劲。

  这一次的吃鱼宴,除了收获到的荣誉外,她更得到了很多的爱。

  所以她指指好几个大桶,笑眯眯地说:“今天做了咸蛋黄排骨,明?天是炸肉丸和鱼片汤,后天有肉末蒸蛋,打卤面,不要钱,大家记得带碗来吃啊。”

  她和食客关?系的维护,永远不在于?钱,而是很多温情展露的时候,相互念着对方的好。

  江盈知?自?掏腰包买空了几家肉铺的排骨,又买了很多很多咸鸭蛋。

  把排骨先腌再蒸熟,咸蛋黄炒散,然后上锅煎,煎出来的咸蛋黄排骨很诱人,像是裹了层芝士,但比起芝士滑来,它的上头有很多大小?不一的颗粒,犹如蟹子,显得格外诱人。

  她把一大份咸蛋黄排骨给了胖姑娘,那天吆喝得最起劲的。

  胖姑娘受宠若惊,从这排骨上,她已经?感受到江盈知?的心意。

  应该说大家全都感受到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别具风味的美食。

  咸蛋黄炒制时的绵密,裹在肉上犹如泡沫,那种咸又沙沙的口感,在嘴里有了另类而新奇的味道。

  啃排骨是特别带劲的,沿着骨头轻松撕扯下来,大块的肉直接进嘴,塞满嘴巴充实的咀嚼感,都让人觉得满足,没有白活。

  这群人现?在对于?日子的盼头,都来源于?摊子上的美味,吃一口好的,一天都充满精气神。

  当然除了江盈知?早上露脸,宴请摊子上的食客外,其他两天没出现?,她很忙。

  得到这个做鱼第一鲜的名头后,食铺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名声从前镇传到了里镇去。

  来吃饭看热闹的食客络绎不绝,虽然江盈知?觉得他们像是在看猴,而她是被?看的猴。

  大概女?子做菜手艺好的少有,又是近那么多年来头一个拿下这块牌子的,所以又格外引人瞩目。

  好处是生意兴隆,压根没有歇的时候,不管是来摊子或者食铺吃饭的人都很多,连带着食铺前的海货都卖得七七八八,江盈知?钱没有少赚。

  但坏处也有,刁难她的人有不少。

  比如一个书生要了一道鱼,从鱼尾巴开始一直挑刺

  到鱼眼睛,还要来一句,什么做鱼第一鲜,简直徒有其名,甚至写了首诗来讽刺她。

  让江盈知?哭笑不得,还犀利点评了几句,把书生臊得揣了纸愤愤走开。

  又比如非自?己拿了条海鱼来,要她做出很稀有的茶脂鱼那种独有的香味,被?陈强胜请出去,叫他自?己上鱼行买去。

  还有各种啼笑皆非的事情,叫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她细细一回想觉得这些人都该进医馆。

  尤其眼前这个胖子,坐在食铺的椅子上,摇摇晃晃,椅子腿都在咯吱咯吱响,斜着眼说:“做鱼,你有我姨父会做鱼吗?”

  “你姨父谁?”江盈知?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打了个哈欠,顺带心疼下她的凳子,再晃就得坏了啊。

  胖子哼了声,“说出来吓死你。”

  “我好怕哦,”江盈知?熟练地接上话,顺便招待其他客人,完全不带理睬他的。

  胖子恼怒,“我姨父是四海庄大师傅手下最大的那个徒弟。”

  “哦,”江盈知?很忙,要不是他一个人胖得抵三个人,没人轰得走他,她还真不想搭理。

  “诺,”胖子往桌上甩了五串铜板,抬起他胖到压根没有的下巴,“你不是号称做鱼第一鲜吗?那就给小?爷我做一道有鱼味又没鱼的鱼菜,不能用任何鱼。”

  “你要是能做成?,那这钱就是小?爷我赏你的。”

  江盈知?只想说,好抠搜,才五百文,不应该甩她几十两的吗?

  而小?梅气鼓鼓的,这不是刁难人,什么菜要有鱼味,又不能用鱼来做。

  其他吃饭的食客都皱起眉头来,有个老人说:“你这后生不是存心刁难人,你那个啥姨父就能做出来了?”

  “做不出啊,”胖子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做不出来,才来考校这个做鱼第一鲜了。”

  “那我要是做出来了,”江盈知?指指胖子,“你以后不许再到食铺里来。”

  她心疼她快散架的椅子。

  胖子重重哼了声,“真当谁想来一样,大伙可都瞧见了,是她自?己应的,不是我逼的。”

  旁边大伙呸了声,臭不要脸。

  “等着给钱吧,”她淡淡回道。

  江盈知?擦了擦手,完全不放在心上,瞧了眼桌上的五百文,再小?的蚊子也是肉,得赚。

  不用鱼但做出来的菜又要有鱼味的话,不就是川菜里被?广为使?用的鱼香味。

  她以前吃鱼香肉丝的时候特别好奇,为什么里面没有鱼,直到自?己当了厨子后,才知?道那是川菜特有的复合型味道,她还专门?跟个老师傅学过鱼香菜的烹调。

  这种调鱼香味道的话,正宗的要用到大葱和泡椒,至于?她想做的鱼香肉丝,如果考究点,用一年以上只吃粮食的猪,拿这种猪肉炒。

  而且要用一种特别的泡椒,那就是用鲫鱼、辣椒、白酒、黄酒等等调料封十日腌出来,这种鲫鱼罐子里出来的辣椒,在炒的时候才会有很浓烈的鱼香。

  不过给这傻大个吃,要不了太正宗的,王婆子烧火,等锅热的时候,她挖了勺猪油,又比对着倒了同样量的菜油,做鱼香肉丝要用混合油。

  等猪油融化,渐渐和菜油混在一起,她把弄好的调料下入锅里,标准的鱼香味,连调料的比例都都是配好的。

  就像她调料碗里的葱花、蒜末、姜末、糖、醋、酱油等等,放在现?代得一一称到几克为止,比如葱花五克,醋两克。

  这是她随手调的,川菜烹鱼讲究咸辣酸香甜,所以泡椒味突出,而海浦以清蒸、红烧、酱烧为主,她加重了酱味。

  炒料汁的时候,灶房里立马蹿出一股味,刚开始并不是鱼味,坐那吃饭的人闻着这香,到后面觉得变了味。

  有个人嘀咕,“这是烧啥鱼啊?”

  “小?满,你烧什么鱼呢,你不是说今儿鱼都卖尽了吗,哪里来的鱼,也给我上一道。”

  江盈知?正在盛鱼香肉丝,一盘勾了芡的肉丝,莴笋、大葱、木耳点缀其间,瞧着肉嫩香滑,同米饭吃应当上佳。

  她端着盘子出来,回道:“我真没做鱼,不信你去里头转一圈。”

  那人不信邪,真进去瞧了圈,回来挠挠脑袋,“还真连一点鱼都没有,但明?明?有鱼香啊,我都闻到了,那个酱油黄酒还有姜炖鱼的味道。”

  那胖子嗤笑一声,“我咋没闻到呢。”

  江盈知?把鱼香肉丝放下,扔给他一双筷子,“尝吧。”

  一放下那股鱼香晃晃悠悠进到鼻子里,他连忙用筷子在鱼香肉丝里扒拉来扒拉去,没找到任何鱼肉,死鸭子嘴硬道:“你肯定用什么鱼汁了!”

  “自?己进去瞧,”江盈知?坐下来,让胖子走进去瞧,那胖子啥都看了,连罐子都掀开了,真没有鱼。

  他不甘心回来尝了口,然后愣住。

  人总不相信旁人说的,哪怕说得天花乱坠的好吃,那也不如自?己吃进嘴里的。

  这股味道实在独特,汁收得特别好,一点都不粘稠也不漾在底部,全都在肉和配菜里,那肉鲜嫩,配的菜又特别香脆,他舍不得咽。

  他能有这个体?型也是爱吃的,啥山珍海味没吃过,只吃了一口,就一口让他迅速倒戈,立马没了傲气,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胖子还挺能拉得下脸,立马认错,“姐,我错了姐,我这个人嘴臭脾气冲,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江盈知?伸手拿过那五串铜钱,晃了晃,然后对小?梅说:“晚上我们吃顿好的。”

  小?梅立即拿过,朝胖子翻了个大白眼 ,呸呸呸。

  江盈知?哼了声,倒是没说啥,只是想又一个嘴臭后吃了东西嘴巴就甜了,啧。

  不过有了胖子这一出,而且在场食客那么多,想来挑刺的几家铺子倒是暂时歇了点动静,琢磨不出新的花样为难人。

  少了一堆乱七八糟,用各种奇葩方式为难的,或者把人当猴戏看的,要不没话找话的人后,江盈知?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点安静。

  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她算是真明?白,为啥大家怕出名了,这算是幸福的烦恼了。

  不过也有高兴以外,那是真烦。

  烦恼在于?,那么忙碌的日子里,她竟然一天里见了六个媒婆,多新鲜的事情啊。

  问?她们有没有给之前得到牌子的人做媒,她们说,那一个个老的,孙子都一大堆了,不如她水嫩。

  海浦的媒婆还特别能说,能把扁蟹似的人,瘦得跟麻杆一样的男人,说成?腹里有学识,说这人光顾着长脑袋,忘了长身子了。

  说别人坐着老实,手特别勤快,脾性温和,可不就是坐着老实,因为压根走不起来,只有上半身能动。

  周巧女?还会问?她们人高不高,有个媒婆说:“高,蹦起来特别高。”

  江盈知?笑得快趴下了,周巧女?把她们全给轰走了,自?己站院子里说:“怪不得人都说那是虾子做媒,胡说八道。”

  “生的一个个跟箬鳎一样,”小?梅拴上门?,她气哼哼,“她们哪是虾子,就该是箬鳎。”

  海浦有句俗语叫“箬鳎鱼做媒,嘴巴被?掴扁”,因为箬鳎瞎做媒,被?毛尝鱼一掌掴得身子扁,眼睛也被?打到一边去了。

  小?梅这是说她们跟瞎做媒的箬鳎一样。

  不过周巧女?倒是被?这几日往来的媒婆,也勾了几分心思,她拽了把凳子坐过来,趁着没别人开口问?,“小?满啊,你这个年岁在海浦也确实不小?了,有的姑娘十五六就做娘了。”

  “以前没钱,家里也置办不起像样的东西,眼下你自?己争气,闯出点名堂来,那你瞧瞧是攒些嫁妆,还是有旁的打算?”

  周巧女?能做小?梅婚事的主,但她却做不了江盈知?的主。

  江盈知?可不会直白地告诉周巧女?,她压根就没有动过任何在这里找男人的打算。

  她无法接受盲婚哑嫁,也无法接受双方思想的不共通,她很懂得爱别人,但更懂得爱自?己,不会勉强自?己。

  所以她说:“大家说先成?家后立业,我不行,我要先立业,后成?家。”

  周巧女?手里的蒜都差点没拿稳,她不敢相信,“你先立业,你这还不算立业啊?”

  “不算啊,”江盈知?摇了摇头,“我

  想让更多人尝到我的手艺。”

  但对于?周巧女?和小?梅来说,做到这份上,已经?算立业了,不过江盈知?自?己看来,还差得太远。

上一篇:湖畔打金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