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开开开
夜里的漼水江宛如墨色的丝带蜿蜒,两岸灯火阑珊。点点映照在江面上,水波粼粼,细碎跃动,如繁星洒落人间。
晚风轻拂,吹开乌篷船的层层纱幔,带来丝丝凉意,抚过萧知云裸露在衣衫外的娇嫩肌肤,激起颤栗。
江边停靠了数条小船,船里头都候着窈窕女子,有隐在纱幔中的,也有站在船尾热情揽客的。客人应邀上了船,给了银钱后春风一度,这便是漼水的“特色”了。
水波荡漾,船身微微摇晃,发出轻微的声响,在繁华的夜里本算不得什么动静。
但对于眼前被布条蒙住的萧知云来说,却显得格外清晰。
手腕被红绳一并捆着,高过头顶系在船上。依旧是露出大片的白嫩,纱衣下美好的胴体若隐若现,还特意用了布条勒在胸下,更显得饱满呼之欲出。身下铺着厚厚的毛绒垫子,在船上如何行事都不会磕碰到。
萧知云微张着朱唇,已是没了力气,只觉难受得厉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鸨母怕她不听话惹了客人不快,除了将乌篷船停靠得远些以免惹人注意,还特意点上了醉人的熏香。
保准再硬的骨头都能软下来,说出口的话也成了娇媚的细吟。
江上明月高悬,洒下银白,与岸上灯火交相辉映。
萧知云脑袋晕沉沉的,唯有晚风带来的丝丝凉意,才能叫她勉强清醒几分。
思绪放空之际,船突然晃动得更厉害了些,再而便听到了船头划开平静水面的声音,乌篷船在向江中而去。
她知道,是有人上了船。
身子控制不住地颤了颤。急促的呼吸间,眼泪又忍不住地满溢而出,却晕开在蒙眼的布条上。
一片漆黑之间,再细微的动作都难以令人忽视。
萧知云想,那人最好快些摔下江去,不要过来。
不然,她的哥哥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来人掀开了层层纱帐,俯身进来。
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萧知云不由得瑟缩了身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衣不蔽体的模样。
她万分委屈地想,还有她夫君。
她夫君又善妒性子又差,恶劣的不像话,凶残之名远扬南北。若是让她夫君知道了,定然会将他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放过。
那人怎知她心中威胁,佳人在此,船中窄小,简直避无可避。
他在萧知云身旁半跪下,抬手想要覆上她的后脑勺,却被她咬紧了下唇,倔强地偏过头去。
但在淡淡的花香气中,萧知云忽然闻到扑面而来的熟悉的气息。
她一瞬便怔在了原地。
眼前看不见,心中一阵酸涩。萧知云呆呆的心想,自己莫不是出现幻觉了。
伶舟行叹气道:“是我。”
他倾身将人拥在怀里,感受着心口细密连绵不止的疼,从三日前就没消停过。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哭了多少回,只有很晚的夜里,才会消停那么一两个时辰。
“怎么将自己弄得这么可怜。”伶舟行解开她手腕的绳索和遮眼的布条,捧着她哭得红红的脸,指腹轻擦去萧知云眼角的泪痕。
是真的很可怜,连手腕都挣扎着被磨红了。
昏暗之间,又再次见到思念的那张脸,萧知云只觉得顺眼得不行,在他胸口埋着脑袋便忍不住地低声呜咽起来。
得了,心口又跟着疼的厉害。
萧知云起先还压着嗓子不敢哭出声来,后来干脆便不管不顾地,只觉委屈得不行,哭得极为大声。
从未见她哭得如此厉害过,看来是受了不少委屈。
伶舟行忽然生出些懊悔来,该再快些赶来的。
他先是去了南阳王的藏身之处,萧时序念及从前战场上的一点情分,迟迟没有下手。
如此心慈手软优柔寡断,难怪痛苦两世。伶舟仪冷笑一声,提着剑慢慢走近,眼神冷漠得像地狱里来的恶鬼。在南阳王苦苦哀求他念及宗族血脉下,一剑利落地砍了他的脑袋。
鲜血从剑身淌下,自剑尖凝聚滴落在了地上。
郭桓怕死,急忙跪在地上道他愿意说出萧知云的下落,只要留他一命。
“好啊,朕不杀你。”伶舟行如是说。
他确实可以不杀他,如果萧时序、伶舟仪皆会愿意留他性命。
青楼楚馆。
他感叹道,原来有些东西是避不开的。伶舟行想起前世马车上,萧知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整个人都吓坏了,啪嗒啪嗒地不停掉着眼泪。
一下一下,好像砸在他的心上。
便是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的,心脏被紧紧揪住的感觉。
一模一样。
他当时说下次,不准再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但是萧知云不听话,也没有很好的放在心上,所以还是要受这么一遭委屈,本该好好受些教训的。
豆大的眼泪很快就将他的胸前沾湿,心被狠狠揪起,伶舟行认命似的抚上她的脊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但他舍不得了。
亦是疯狂占有的欲望作祟,舍不得她被再被人前那般观赏。所以在赶到此处时,便马上命人劫了漼水州府,从库房里抬了五百金过来,制止了那场荒唐。
萧知云仰头吻他。
伶舟行轻轻回吻了两下作为安慰,然后决定得先和她讲讲道理。心口疼得不行,连同额上的青筋都骤起,好在这些天来他早就习惯忍耐了。
伶舟行耐着性子问道:“知道朕要说什么吗?”
被他推开的萧知云还有些发懵,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她稍稍抽泣两声,又重新钻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
萧知云蹭了蹭他的胸口,很小声地保证道:“我,我下次……不会再离开你的视线范围了……我保证。”
“食言了该如何?”伶舟行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又往下一下一下捏着她的后颈,很是耐心地等她的回答。
“那……那就再也睡不了懒觉。”
这么残忍的保证,看来很是真心了。
伶舟行撩开她垂在肩头的发丝,隔着纱衣抚在她光滑的后背,在她颈边落下一吻。
他拂袖打翻了船上的熏香,看着往自己怀里乱拱的萧知云,她这番装束很是不妥,垂眸便是一览无余。小脸也哭得楚楚可怜,稍稍染着几分媚意,很是招人喜欢。
伶舟行本是准备直接将她带回去的,现下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不觉得天有点凉?”
“不觉得,”萧知云又贴一下,委委屈屈地道,“……我好热,陛下身上好凉快。”
他俯身将她压在鹅绒垫子上,乌篷船晃了晃。
“还记得上次乘船吗?”他捏了捏她的耳垂,又轻轻在指腹间捻着。
萧知云顿时有点紧张起来,脑子晕乎乎地乱作一团,结结巴巴道:“不……不太记得。”
“朕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伶舟仪将她的耳垂含在口中,湿软的感觉一下子让她绷紧了身子。她不由自主地轻哼出声,双腿蜷起,好在身下是柔软的垫子。
然后是唇瓣。
饱满的唇瓣被他含住,喘息之声被人悉数掠夺,萧知云心一下跳得好快。但还是努力又笨拙地啃咬他的唇舌,她难得如此主动,是以换来了伶舟行更加凶猛的回吻。
乌篷船晃得好厉害。
身子彻底软了下来,萧知云感觉自己也似江上孤立无援的一艘小船。随着翻涌的海浪上下起伏,被海浪拍打得搁了浅,又被重新席卷的潮涌给赎回。
以至于泣不成声。
伶舟行吻去她眼角的泪,小船晃个不停,偏生萧知云难伺候得很,他已是忍耐到了极限:“……别哭了。”
怎么如此霸道?
她难受……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准她哭呢?
伶舟行压下心口的不适,掐着她的腰深吸一口气道:“这几天还没哭够吗?”
他忽然想起来萧知云刚入宫的时候,因为不满意美人的位份和破败的宫殿,亦是坐在地上哭了小半个时辰。看来他还是低估她了。
“你怎么……呜,你怎么,怎么知道的……”说出的话也碎成一片一片的,勉强才能够拼凑在一起。
萧知云被不上不下地吊着,脑子也晕晕乎乎的,根本就想不明白。
第69章 第69章
荒唐一夜的两人在翌日喜提风寒。
而后又舟车劳顿地回了清河,萧知云蔫得不行,被裹着披风一路抱着下了马车,脚不沾地地躺回了自己榻上。
伶舟宸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当他们又偷偷出了一趟远门才回来。他小跑过来看看榻上两个没什么精神,瘫在一处的人,甚为无语地摇了摇头,扭头就出府和他新认识的朋友爬柿子树去了。
嘿,小世子摘小柿子!
萧知云睡了个午觉醒来,还是很困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地翻了个身,又过上了一天喝两顿药下肚的日子。
侍女端着下午的药进来。
那夜本就穿得薄,在船上热汗淋漓湿透了后背,而后又吹了许久的江风,不生病才叫奇了怪。不过这回倒是没上次病重,就是嗓子沙哑得格外厉害些。
萧知云虽然有些心虚,好在就拿生病的借口敷衍过去了。
至于伶舟行,她怀疑他这些天就没好好休息过,现在一整个娇弱得不行。
萧知云端起药碗来,皱着眉一大口蜜饯一小口药地抿着。若不如此,苦味在口中晕开,实在是难以招架。
余光偷偷看着一旁的伶舟行,他竟然是一声不吭地就喝了下去。
萧知云(震惊)?他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正准备质问他呢,这时福禄又推门端进来了一碗多的药。
“这是什么?”萧知云眨眨眼看向福禄,凑近了些嗅了嗅,拧眉很是奇怪地问道。
福禄看看陛下,又看看一脸好奇的娘娘,低头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呃……回娘娘的话,是避子药。陛下每月都要服一回的。”
避子药……!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