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澄
陈远川这会儿已经来到了曹中南身边,他瞄了眼刚刚反应过来的曹中南,没有停留,再次追了上去。高盛和陈桃子抢了辆三轮车又怎么样,这俩人也是搞笑,以为换个三条腿的他就追不上了。
高盛很快发现了追来的陈远川,知道再跑也没什么用了,他早就听陈桃子说过,这个陈远川很是厉害,什么单手就能拎起一个大汉之类的,总之言语间颇为忌惮,他也没有自信一定能打赢得了陈远川,此时便只得另辟蹊径了,
只见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转身就把曹大爷掳了过来,将刀抵在了曹大爷脖子下面,叫嚣道:“你别过来,再过来这老头就没命了。”
陈远川果然停了下来,皱眉看向高盛,心道这些人狗急跳墙之下就会来这一招,高盛还不如上次那敌特分子,上次那人起码还受过专业训练,这高盛的手再抖下去,还真有可能误伤到这老大爷。
曹中南此刻也追了上来,见状大惊失色。
“你放开我爸,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你们都别过来,谁都别靠近。”高盛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办,只是情急之下先把曹大爷给劫持了过去。
“我说你俩至于不,本来不就是偷点钱的事儿,现在让你们搞得这么大,这要是再伤了人,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我劝你还是把刀放下吧,我媳妇已经报案了,公安马上就能追上来,你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跑得出县城的,现在投案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陈远川的话倒是提醒了高盛,他听说公安马上就要来了,心知跑掉的几率不大,便开始破罐破摔了。
“你们去安排辆车送我出县里,否则我就拉着这老头一块陪葬。”
陈远川无语了。
“我说你可真有意思,还安排辆车,你当我是县委书记吗,你看我有车给你不?”
旁边的曹中南默了默,不死心地上前道:“要不这样,我和我爸换一换,你们把我爸放了,我给你们做人质。”
这回轮到陈远川默了默,心想这人还是个大孝子,只是这高盛只要不傻,都不可能同意换人的,一个行动不利索的老头和一个壮年男人,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不过有曹中南在前面挡着,倒是方便了他行动。
果然高盛压根不同意,还制止曹中南再上前。
一旁的陈桃子挣扎了半天,还是劝说高盛道:“要不咱们还是自首吧,别把事情闹大了。”
她是想拿了这笔钱远走高飞,但既然注定跑不掉了,何必再多生枝节。
可高盛却打小就是个爱逞凶斗狠的,不愿意就这么服输,他见陈桃子也来给他泼凉水,立马喝止道:“你给我闭嘴,滚一边去!”
恰好这时候一只鸟从头顶飞过,陈远川瞅准了机会,手中石子弹出,那只鸟直直地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陈桃子头顶。
陈桃子不妨被鸟砸在头上,“啊”地大叫了一声。
高盛不可避免地被这一幕吸引去了注意力,陈远川则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了高盛的手腕,将之拧了个麻花状,高盛痛呼出声的同时,刀也掉在了地上。
曹中南赶紧将惊魂未定的曹大爷拽了过去。陈远川刚才之所以没让鸟砸在高盛头上,就是怕高盛被鸟惊了后,手再一抖,从而出现什么意外,如今见曹大爷没事了,便也放了心。
而高盛被制服后,陈桃子也没再反抗,老老实实地等着公安的人找了过来,后面不用多说,等着高盛和陈桃子的只有牢狱之灾了。
陈远川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那曹中南还真是县委书记,他摸了摸鼻子,自己好像没说过什么吧。
余蔓拿回了钱,正想要离开,却发现陈远川一直在看曹大爷,不由好奇道:“怎么了?”
“总觉得这大爷好像在哪儿见过。”
陈远川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对着曹大爷问了句:“你是那个买手表的大爷吗?”
曹大爷盯着陈远川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么有些面熟呢,你就是那个脱人裤子的小伙子吧!”上回他儿子去市里开会,非要带着他过去玩两天,他想在百货大楼给儿子买一块手表,然后就跟陈远川撞上了。
陈远川:“……”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第71章
又是一年春来到。
陈远川刚在村委会接了个电话,走在回去的路上。
随着包产到户的落实,生产队也逐渐解散了,如今又恢复了早年以一个村子为单位的划分,村长还是原来的大队长陈保国,陈保国为人还不错,这些年处理村里的各项事情也很是公道,所以选村长的时候,村里人还是选了他。
刚才有陈远川的电话,陈保国就是用村委会的大喇叭喊的他,村里不少人都听见了,这会儿就有那好事的上前问起陈远川。
“大川,是你媳妇儿给你打的电话吗?”
那人得了陈远川肯定的回答,立马接道:“要说你也真是够心大的,让你媳妇儿一个人在南方那么远的地方待着,你倒是带着孩子在老家。”
这人会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两年前陈桃子伙同高盛跑到镇上的厂里去偷钱,那次陈远川和余蔓也算是意外跟曹中南结识了,曹中南想要发展县里,对个体商户还挺支持,在各种政策利好之下,县里的工商业越来越发达了。
期间余蔓在镇上那个厂子又扩大了一次规模,如今早就把借来的钱还清了。陈远明三个最初投了钱的,现在定期就能领到分红,加起来可比他们当初投的钱还要多了,这可把陈远山两口子羡慕坏了,很是后悔当初光借了钱,没有参上一股。不过千金难买早知道,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倒是一年前谢书辉调任深市当市长,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做生意也是同一个道理,有这么一棵大树罩着,再加上深市那边的各种政策扶持,余蔓便下定决心到深市开厂去了。
最开始陈远川是跟她一起去的,后来厂子开起来了,家里这边又不能没人照应,陈远川便回来了。
只是余蔓也惦记着家里这边,如今厂子已经上了轨道,她便开始琢磨着让陈远川带着孩子到深市去生活,那边的学校也比这里要好一些,孩子们去了那里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陈远川听这人说起余蔓独自一人在深市的事儿,挑了挑眉,也无意与他多说,只轻描淡写道:“所以我媳妇这不是打电话来让我们一家过去嘛。”
待到陈远川回了家,就将此事告知了刘银凤。
“这样也好,你们两口子长期相隔这么远,也不是个事儿,能够一家团聚当然最好不过了,只是几个孩子……”刘银凤还是传统思想,她也不赞成余蔓一个人长期在外地,这十里八村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以前在镇上开厂子也就算了,现在还跑到深市去,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高的心气,偏偏这老大还是个懒散的,让他媳妇在外面挣钱,自己在家里带孩子,还挺心安理得。
“余蔓已经找好了学校,把孩子转过去,在那边上学就行,听说那边还有专门的幼儿园,佳佳这个年纪上幼儿园刚刚好。”
“那就好,既然决定了就早做准备吧。”
“那妈你呢?我的意思是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这才是陈远川来跟刘银凤商量的主要目的。
“我跟着去做什么?”刘银凤颇为诧异,没想到陈远川会让她也跟着去。
“老三老四老五结了婚后都住在了县里,老二两口子也在市里买了房子,我看弟妹那意思是想让孩子到市里去上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搬走了。到时候就剩你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所以妈你还不如跟我们一起
去深市,还能帮我给孩子做个饭什么的,你也知道余蔓工作忙,我的厨艺又不咋地。”
陈远川说的也是实情,陈远明跟陈美妮前些年就结婚生子了,就不提了,陈远扬在去年也终于成了家,对方是个比他大两岁的寡妇,名字叫苗雪,为人很是能干,现今在县里开了家早餐店,生意还挺好的,陈远扬就是经常在县里吃早餐才跟人认识的。
原本刘银凤还不怎么同意,觉得苗雪年纪大不说还是个寡妇,真说起来陈远扬还没娶过媳妇呢,跟周丽那不是假的吗?
但外人不知道呀,反正在陈远川看来,陈远扬跟苗雪还挺般配的,他算是看出来了,陈远扬就喜欢找那种能让着他照顾他的姑娘,当初陈桃子就是用这招让他栽坑里的。不过据陈远川观察,苗雪的人品可比那陈桃子强多了,她前面死了丈夫,娘家又容不下,就自己出来干活挣钱了,人有主见又要强,配陈远扬这种耳根子软的正合适。
总之陈远扬结婚之后就也住在了县里,还在苗雪的早餐店旁边赁了间屋子卖衣服,两个人互相帮衬着,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至于陈远山,当初虽然错失了往余蔓厂子里投钱的机会,但他这些年开货车也攒下不少钱,陈远川早就不收他那1/3钱了,他们两口子又是只进不出的,虽然没能在北京买成房子,但在市里买了套房子。用向小燕的话说,就是既然买了就一步到位,直接让孩子去市里上学,而且她仨孩子都大了,不用她怎么看管了,看她那意思是想去市里做点小生意。
如此一来,如果陈远川再带着孩子走了,竟是没人留在村里了,所以陈远川才提议让刘银凤跟他一起去深市的。先不说刘银凤去了,能不能帮得上忙,就说按照他们这里的规矩,老人一般都是跟着老大养老的,他们要是都走了,把刘银凤一人留在村子里,头一个被戳脊梁骨的就得是他。就算他不畏惧人言,过去这十来年的相处也不是假的,他对给刘银凤养老是没什么意见的。
刘银凤闻言有些犹豫,这人老了就喜欢热闹,以前一大家子都在一起,就算陈远川盖了房子,可也就在旁边,他们吃饭什么的还都在一块,这冷不丁的一个个都要上城里生活了,她也有些不适应。只是这跟着去深市能行吗?她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对那里的环境也不熟悉。
陈远川似是看出了刘银凤的顾忌,又劝说了两句:“妈你没去过深市,怎么知道就住不习惯呢?好歹去那边住几个月感受感受再说,真不行了,到时候再回来。你看我大姨跟大姨父以前从没离开过咱们这片地界,如今去了北京不也过得挺好,现在帮建业哥带带孩子,日子别提多美了。”
刘银凤想了想,这么说倒也是,没道理她姐在北京都能适应得了,她就不行了,说起来她这辈子还没往大城市去过呢,刘银凤突然间也被勾出了些向往,便点头同意了。
陈远川见刘银凤答应了,便开始买车票,收拾行李什么的,他们这回也算是举家搬迁了,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挺多,好在他们家的地早在前不久就租出去了,倒是不用处理土地的问题了。至于余蔓在镇上的厂子,这一年来都是交给陈远明代管的,陈远川偶尔去看一看,倒是也没出什么岔子,当然陈远明如今的分红是增加了的。
余蔓之前在电话里的意思是,既然他们以后多数时间都要留在深市,不如找个机会把镇上的厂子转给陈远明好了,也不好一直叫他代管着,陈远川对此没有什么异议,不过这事儿也不着急,一来陈远明手上现在未必能有那么多钱接下厂子,且他还在机械厂没离开呢,二来他们这还没在深市安顿下来,可以先等等再说。
走之前陈远川还把全家人叫到一起吃了顿饭,算是告别了。
“大哥,你和妈这么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陈美妮说着说着还抹起了泪。
“我们又不是一走就不回来了,哭什么?你要是想我们了就去深市看我们,反正你现在也不缺钱。”
“就是,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大家一起去深市找你们,镇上的厂子我会给你们看好的,大哥你放心。”陈远明也说道。
陈远川点点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兄弟姐妹们长大了,总要以自己的小家为重,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时时处处在一起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没两日,陈远川就带着刘银凤和孩子们坐上了去深市的火车。
冬冬如今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可他还跟小时候去北京一样,一路上问东问西的,把陈远川给烦得不行。
“我说你就不能安静地坐在那里一会儿吗,屁股上长钉子了?”
陈远川教训完冬冬,转眼又看到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的笑笑,皱了皱眉,这孩子小时候还有几分活泛劲儿,越大越文静了,而且也不喜欢动弹,就喜欢闷在屋里读书写字。虽说她是个女孩子,文静点也没什么不好,可这性子是不是也有些过于沉闷了?
再看到跟个皮猴一样的冬冬,陈远川深感头疼,这俩孩子的性格要是能够相互结合下就好了。
至于被刘银凤抱着的佳佳,虽然只有三岁,但已经能够看出些性格特点了,大概是从小被陈远川抱着在山林里野惯了,这孩子跟她姐姐截然不同,颇有些假小子的趋势,而且大概是继承了陈远川的一部分基因,佳佳小小年纪竟然很有一把子力气,当然跟陈远川这个修炼过后的人没法比,但也绝对比一般孩子的力气大多了,稍加练习的话,估计打遍同龄孩子无敌手。
陈远川原本还没想过要不要教佳佳练武,但见她颇有天赋,根骨又不错,要是浪费了还挺可惜的,便先教了她一些基本功。
一路上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再加上有陈冬冬在旁边时时闹腾着,竟没觉得有多远就到了深市。
一下火车,陈远川一眼就看到了等着接他们的余蔓。
余蔓也有好久没见到几个孩子了,这会儿也很是高兴。
“妈,大川,我叫了辆车子,专门帮咱们拉行李。”事先就知道陈远川他们这回带的东西多,所以余蔓提前找好了车子。
等回到余蔓目前住的地方后,大家很是松了口气,这房子是陈远川还在这里的时候,两人一起租的,是个楼房,当时他们想要开厂,手上的钱不太凑手,便临时租了个房子,不是很大,是个两室一厅,如今要住这么多人,显然有些挤了。
最后只能让刘银凤带着两个孙女住一屋,陈远川两口子住一屋,又给冬冬在客厅拉了个帘子,搭了张小床,才算是勉强住下了。
“我这还是头一回住楼房呢,就是小了点,没咱们老家的房子宽敞。”刘银凤四处看了看,还挺新奇的。
“妈,咱们先在这里凑合住一段时间吧,我已经看好了套房子,准备买下来,到时候咱们搬过去就不这么挤了。”
如今余蔓手里也有了些钱了,既然要在深市定居,她便准备买套房子,房子她都已经看好了,是套商品房,房子和环境什么的都挺不错,还是港商投资的。
刘银凤点点头,她也不是那种对住宿环境多么挑剔的人,何况这房子再怎么说也是楼房,虽然有些小,但怎么也比他们老家那房子建得好。
等大家安顿好了,余蔓便带着全家一起出去吃了顿饭,他们自家人也没去什么大的饭店,就在家附近的小餐馆,味道还挺不错的。
吃饭的时候,余蔓问起冬冬:“冬冬再有一年多就该高中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言外之意就是想问一下冬冬要不要考大学,不过她也知道冬冬学习不怎么样,当时考高中还是因为考的是镇上的高中,相对比较容易,矮子里拔高个,竟是让他踩着线混上了。
“我这成绩肯定是考不上大学的,
我想好了,等毕业了我就去当兵。“陈冬冬颇有自知之明,对自己的成绩心里也有数。
“你要不考个大学试试?”刘银凤以前是一心想让冬冬去当兵,可那时候不是因为高考还没恢复吗?如今既然有了考大学这么好的出路,她自然也想让冬冬去上大学,这大学生将来毕业了可是能分配工作的。当兵虽然也好,但那就得离开家了,搞不好很久都难见上一面,就跟周建业当年一样。
“奶,你可算了吧,你看看咱家从我爸到我五叔,有谁是个学习的料?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能上个高中都不错了,已经是咱家目前学历最高的人了,大学你就别指望了,咱家祖坟就没冒这个青烟。”
“你这个浑小子,胡说什么呢,自己没有本事怪祖坟没有冒青烟,那你美芳姑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咱们两家可是同一个祖宗。”刘银凤不愿意了。
“妈,你别理他,他想当兵就让他去当吧。”陈远川觉得考大学这个事儿确实不是人人都适合的,与其考了一年又一年的还考不上,真不如早做其他的打算。
陈远川劝完刘银凤又对着陈冬冬道:“你想去当兵就提早做些准备,把我从前教你的那些都好好练一练,别最后连选都选不上,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选不上就让我小谢叔给我找找人不就行了。”陈冬冬脸皮还挺厚,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丢人的,很是无所谓地说让谢书海帮他走后门。
“大学考不上也就算了,你要是连当兵都选不上,那你还能干什么?竟然还有脸说让你小谢叔帮你找人,我看你还不如回老家卖红薯呢。”
“卖红薯也行呀,听五婶说县里那些小摊贩不比工人挣得少。”
陈远川很是无语,要么对着冬冬这孩子,他时不时地就得打击两下呢,实在是这孩子是个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的,稍有点得意,尾巴就翘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幼时被刘银凤宠溺太过的缘故,总之你要是不压着他点,他怕是能上天。
相反对着陈笑笑,陈远川跟余蔓一向是以鼓励跟夸赞为主,因为小姑娘总是有些不自信,其实她学习成绩还挺好的,平时也乖巧听话。
陈远川有时候也挺想不明白的,两个孩子明明都是一样的生活环境,为什么性格能差别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