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首辅养成记 第26章

作者:史官提笔 标签: 爽文 朝堂之上 正剧 穿越重生

  丑时三刻,不少士子已经侯在宫门外,虽是暮春,早上还是有些凉,杨思焕穿了件长衫,外面披了件披风。

  不到卯时门就开了,士子们依次排好队,由专人搜检一番才放行,快到杨思焕时,她自觉地脱下披风。那日司仪交待过,面圣要穿得正式,况且披风容易藏夹带,也是不允许带的。

  经过检查之后,鸿胪寺的人过来将她们领走。

  朱红的宫墙像盘龙向前延绵,氤氲的晨雾中,一眼望不到头。

  殿试考时务策,策问由内阁大臣们拟好题目,交给皇帝钦定,一般涉及吏治政风、民生仓储等,二三百字。饶是如此,策问几乎无关国是,考察的都是士子治国理政的能力,不会涉及重大决策。

  士子收到策问之后写对策,格式固定,不许涂改,且不得少于一千字。杨思焕这些天看了不少状元的对策,很少有状元写的对策少于两千字的,总得来说,尽量写多一点。

  杨思焕走在路上,双手不停地抓握,现在她的双手冰凉,甚至有些僵,怕只怕到时候连笔都拿不稳。

  鸿胪寺的人将士子们带到太和殿,两廊已经整齐地排好了二尺高的书案,旁边铺着明黄的蒲团,杨思焕见状不由地蹙眉。

  果然没猜错,要跪着答题。考试要考一天,她就得跪一整天。

  士子跪好,片刻后出来一个宦官,朗声道:“皇上驾到。”

  众人闻声纷纷低下头,周遭一片死寂,余光中,皇上身着明黄的衮冕朝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龙椅。

  士子们行了三叩礼,礼部侍郎就带人过来散题。

  散题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泄入殿中,也没那么冷了。

  题目装在牛皮纸袋里,开口处盖了衿章,杨思焕轻呼一口气,拆开信封,当题目在她手中展开时,她怔了怔,随之皱了眉。

  

第40章 殿试

  策问是内阁大臣出,之后交给皇帝钦选的,能进内阁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她们出题自然是讲究的。

  往年的策问内容,无非是安民、兴贤、吏治,这是倒好办。

  有时也会出抽象的,抽象的分为两大类,其一守成,其二开拓。

  杨思焕看过无数状元对策,总结出模版,前者的对策套路,就是夸颂扬当今圣上英明的同时,顺带在原有制度上提一点小建议,要想出彩,关键就在这小建议上,既不能戳了圣上的心,又不能言之无物。

  而后者的套路也差不多。总之就是,边夸边提意见,重要的是知进退,懂方寸。

  但今天的题似乎和以前不一样,题目开篇就是:暴雪连天,累及南北,饿殍遍野,房屋倾颓…

  开篇描述得很是惨烈,简单来说,就是连日大雪,压倒房屋、冻死百姓,其中还有不少是被饿死的。

  最后连发三问,首先问如何赈灾,又问如何治理,最后一问很奇怪,问的是:谁应该为此事负责?

  整题以雪灾为载体,看起来考治灾,但再看最后那句:卿以为,孰当担此责?

  这种问法杨思焕倒是头一回见,她将题目反反复复读过一遍,先不急着打草稿,而是揣测皇上的意图,以及那位出题的内阁大臣的意图。

  当朝内阁六大辅臣,她虽然不知道是哪六位,但按理来说,能入内阁的,至少是四十多岁,甚至七八十也有可能,她们那些老家伙浸淫宦海多年,心思太难猜了。

  她就从皇帝那边考虑。皇帝当然希望安定民心,灾难来临之际,很多百姓会把原因归结于神明,君权神授,据说十几年前关中旱灾,一个多月不下雨,饿死了不少人,先皇便带着太女在应天开坛祈雨,又斋戒了两日。

  当然,她才不会傻到说皇上有错,千错万错只能是下面人的错。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她作为新科贡士,什么作为都没有,难道她要长篇大论来批判六部?想想就觉得文风很怪。

  皇上问谁该当此责,她答题应该把自己放在臣子的位置上,这样一来,这哪里是问责?分明是换着花样问怎么完善制度,因为只有完善了制度,各部才能更好地运作。

  想到这里,她猛然惊醒,差点会错意了。

  于是,她提笔开始写大纲,首先是赈灾,雪灾赈灾无非是着户部放粮施粥,江南是天下粮仓,一般不会挨饿,因此这部分得先考虑北方,尤其是本朝建国不到百年,北方尚未完全平定,稳住民心是很重要的。

  但从南方运粮到北方不大现实,粮食运过去,百姓早就饿死了。各地都有粮仓,每年粮仓都要换一遍,因此监察制度需要严格执行。

  第二部分是关于治理,杨思焕思量片刻,觉得这里应该分为两点,首先是灾情的控制,其次是灾后重建。

  有句老话说趁火打劫,灾难来临时,可能会有人从中捞利,本朝建国伊始曾有一次大范围雪灾,那时候出来一群雪盗,趁灾行凶。

  并且连日暴雪,猛兽出没伤人,因此灾难来临时,治安防范措施要进一步加强。

  除此之外,官商勾结哄抬物价也是个问题。尤其北方门阀世族,历经三朝不衰,势力盘根错节,但她不能提太多,这个问题圣上都不曾解决,她又能说什么?

  至于灾后重建,她再一次想到瘟疫,大面积人。畜伤亡留下的尸体不妥善处理,很容易爆发疫情,这一点,她在乡试时也提过。

  不过,她后来又发现,乡试时她答得并不全,只说了集体焚烧、深埋撒石灰,后来想想应该再加一点:埋的地点要远离水源。

  而且关于灾后重建,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流民问题。本朝出行要交路引,但一旦有了灾,这一制度可能就无法实施,灾民四处流窜,会比较乱。这一点,她认为需要考虑一下。

  毕竟人口是和田地分配以及生产制度挂钩。

  要点都列好了,她就开始蘸墨写草稿:臣对臣闻

  天下安定民心所向,陛下诚有尧舜之风。

  开篇将皇上与尧舜相媲美,写到这里,她抬眼瞥过一眼远处大理石上明黄的倒影,此时皇上依然端坐在龙椅上,但她不敢抬头看,司仪交待,不可直视圣颜。

  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将治灾的手段写好,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光禄寺大张旗鼓带人过来,命内侍给每个士子发了两个馒头,外加一蝶咸菜。

  此时皇上已经离开了,龙椅空空,杨思焕搁下笔,低头轻捶小腿,方才一心作文没发觉,跪了半日,半边身子都麻了。

  士子们吃完之后继续答题,没过多久听到一声传报:“太女殿下来此巡察,宝驾将至。”

  众士子闻言都起身,不久后,在众人的簇拥下,一个身着明黄袍服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众人再次跪下见礼。

  太女缓步从大殿中央走过,在内侍的簇拥下,走到上首的侧座上坐定,抬手道:“众卿不必拘礼,孤只是替母皇例行巡视,都平身答题。”

  据说当朝太女是圣上第七女,外貌出众,方才她大驾初至,杨思焕一时没来得及避开,看到了对方一面。那长相与寻常女子相较,眉宇之间倒多了几分英气。

  太女在上首坐了一会儿,礼部尚书垂首陪着说了几句话,她便下来开始巡视,走到张珏身边稍作停留,很快又继续往前走,到了杨思焕身边时,外面有内侍赶来,低声在她身侧低语几句。

  声音太小,杨思焕离得近也没听清,只是隐约听到什么“皇子”,太女听罢不作声,目光从杨思焕脸上掠过,嘴角微微上扬,背手继续巡察。她转了两圈就走了,留下礼部的继续监考。

  杨思焕写草稿,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得抓紧时间将草稿往答卷上誊录,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在写结尾了,知道自己写字慢,她连头都没怎么抬。

  时光飞逝,眨眼的功夫黄昏已至,内侍过来点了蜡烛,还怕不够亮,就将隔帘拉开,她觉得晃眼,将背挺得更直了些,夕阳掠过廊檐,从屋角泄到她身上。衬得她越发清瘦素净。

  “臣末学新进,罔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瑾对”写完这最后的结尾,杨思焕才松了一口气。

  夕阳的余晖已经收敛了许多,大理石地板上只有一条细窄的光带。残阳似血,晕染在天地之间。目光所及之处,皆泛着红红的光晕。

  她扭头望向远处的屋脊,期间无意间发觉,好像有人正盯着她看。

  她缓缓转过头,看到偏殿的屏风后有一道修长的影子一闪而过,她揉了揉眉心,大概是眼花了吧。

  天将黑时,礼部把卷子收上去,不久之后,卷子将会被送到皇上手里。

  皇帝是殿试的主考官,命题与阅卷名义上都由她完成。但实际上皇帝政务繁忙,不大可能亲自阅卷,还是会叫专门的官员评阅,这些官员便是读卷大臣。

  次日下朝之后,读卷官集中在太和殿,开始阅卷。

  

第41章 传胪大典

  御试三天之后公布结果,进行传胪大典。

  这日清晨,天不亮,礼部尚书陶镇东手捧十份墨卷,连带一份礼部草拟的名单,跟着掌灯的宦官进了太和殿。

  殿内灯火通明,年过半百的永宣帝早已提笔高坐在书案前批奏,皇帝时不时轻咳几声,下方两侧站着几位翰林院的人,太女双唇抿成一条线,立于众官前列。

  这次会试前三十是太女朱承启亲选,今日就要放殿试的榜了,她便也过来听最终结果。

  陶镇东见过礼后,将对策呈送上去,永宣帝搁下笔,就着烛光扫了一眼名册,什么也没说,就叫人将名册转递给太女朱承启。

  朱承启看过不禁挑眉,当初会试是她亲点的名次,她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便缓声问道:“这个张珏会试时第一,现在怎么变成第四?不作他说,杨思焕先前第三,现在为何第十?”

  陶镇东闻言,拱手躬身回:“杨贡士所发议论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只是书生意气,并不成熟。且此人文辞一般,三鼎甲殿试之作将来要张榜示众,只怕此子之作难以服众。”

  太女沉吟片刻,又问:“张贡士又有哪里不好?”

  这时,翰林大学士站出来,拱手道:“回禀殿下,老臣以为张贡士虽有文采,但其人年少却心机颇沉,从文章来看,其生很多建议的开头叫人眼前一亮,却藏掖不尽言,畏首畏尾...”

  朱承启怎会不清楚,不论第四还是第十,不经馆选是进不了翰林院的,将来组织馆选的还是这班

  人,看来她们是铁了心要反对她当初的选择。

  朱承启左右也是太女,十岁就入主东宫,由永宣帝亲自教导,此刻纵是不悦,也没再多说什么。

  永宣帝自将名册转递出去起,就默默观察着太女,看朱承启依旧一脸平静,便抬手翻开对策。

  少顷,微微笑道:“说起文辞,朝中有你陶镇东便足矣。朕看这杨思焕文采也并非那样不堪,其文别出心裁,不同于以往的陈词滥调,内容翔实,贴出去也未尝不可。”

  下首的几位老臣闻言面面相觑,以往科考,永宣帝偏爱年长的试子,但今日照皇上这意思,恐怕要点杨生一个三鼎甲了。

  永宣帝轻咳几下,又道:“至于张珏,当时会试时,朕的太女就将此人的文章拿给朕看过....”

  新科贡士排站在太和殿外的汉白玉石阶上,一大早她们就侯在这里,静等消息。

  今早工部给新科贡士发了崭新的朝服,杨思焕穿着绯红的朝服,袍角在身后猎猎飞舞,头戴三枝九叶顶,显得人都精神许多。

  她虽还不曾入朝为官,但今天之后,她就有了做官的资格,只是官位高低的问题。

  等了好久,终于有宦官捧着黄纸出来,唱道:“传刘健,韩仲诚,孙浩,张珏…杨思焕,十人进殿面圣。”

  被念到名字的人心都一颤,杨思焕听到自己名字,知道自己进前十了。排在末名,虽遗憾,却也满足了。

  当下没多想,就和另外九人一道出列,跟着宦官进殿,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听到“平身”后,方才起身微微抬眼,看到皇帝的尊容。

  之前殿试,杨思焕一直不敢抬头直视皇帝。二十年前,永宣帝逼宫夺嫡,皇位虽来路不正,却也不失为一位明君。

  这位多年励精图治,曾也驰骋沙场,如今年过半百高坐在龙椅上,看起来不显龙钟,嘴唇却微微泛白,带着病容。

  而此时太女已经站在龙椅旁侧,穿了一身明黄的袍服,杨思焕不经意看了她一眼,首先注意到她浓长的墨眉,依旧觉得这位太女有种中性的英气。

  世说永宣帝喜怒无常,在她面前,新科贡士都很拘谨,唯恐失了方寸。却听她亲切地问询了刘健:“朕听闻你是岭南人,往科岭南进前十的举子是很少见的。”

  杨思焕余光扫见刘健,心道原来是她:三十出头的女子,这个年纪在新科贡士中却也不算大,其人健谈,之前还和杨思焕搭过腔。

  看皇上一脸关切地询问刘健好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还夸赞了她连中两元的事。

  杨思焕作为名单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被皇上问话的。

  永宣帝先是看了她一阵,两侧大臣也忍不住跟着皇帝一道看向她,没想到这个会试第三名不仅年轻,还生得如此清秀雅致。

  “杨思焕?”永宣帝带着疑问口气道,“杨思缘与你可是同宗?”

  杨思焕闻言怔了怔,这个名字她听都没听说过,便拱手垂颈回:“陛下口中之人,臣不曾识得。”

  永宣帝一笑:“朕看你们都是‘思’字辈,以为你们同宗,只是随口一问,你无需紧张。”

  将十人一个不落的问过一遍之后,永宣帝便不再说话。殿中一片死寂,人皆暗下揣度圣意。

上一篇:在年代文中咸鱼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