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 第30章

作者:越十方 标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遗憾和后悔,自责和愧疚,痛苦和绝望,那么多感情交织在一起,就是没有害怕。

  玉无阶闭了闭眼,悔不当初,倘若他没在年轻气盛时说出那一番话,没因为心底的顾虑置她于不顾,没在偏僻的魏县一躲耗费五年光阴,现在也不会被囚困在这里任人宰割。

  为的什么啊?

  为了他自己心安理得?

  结果把她害成这个样子。

  他忍着喉中腥甜,向后靠了靠,放轻了语调,像是在求饶,却不是为自己求饶,他道:“珧儿肯嫁给你,就说明她真心待你,父母之间的血海深仇与她又有什么干系,她那么骄傲的人,不可能忍受你将她这样囚禁在望玉台上,你迟早会将她折磨疯的,如果你心中还顾念一点旧情,哪怕一点,就放她走吧,你关着她,不就因为害怕失去她?可你越是这样,越是留不住她。”

  虞弄舟面不改色:“朕让人看着她。”

  顿了一下,又道:“她以为姬恕没死。”

  玉无阶身子一僵,骤然睁开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震惊之色,震惊之后是难掩的怒火,他从榻上起身,一时气结,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他眼前发昏,脚步也生生顿住,就那样控制着摇晃的身子,他伸手抚着胸口,抬头看着眼前人,眼眸猩红。

  “你还是不是人?”

  玉无阶不想承认,姬珧那时看着虞弄舟的眼神,是真的欢喜,她是曾经喜欢过自己,但也只是曾经,她后来只喜欢虞弄舟,所以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人。

  那天醒来,看到她发着热,他起身去煎药,回来时却看到他心上的姑娘抱着别人。

  她也希望为她解毒的是虞弄舟吧,才会那么欢喜。

  可她这样心悦他,他却这样羞辱她。

  虞弄舟看他心痛的眼神,眉头皱了皱,那鲜血喷在地上,颜色灼眼,他垂眼去看,眼中依然是漠视一切的冷然:“师叔,我本来没想杀了你,毕竟积室山的人对我来说恩重如山,但小芍临死之前说的话实在让我不能释怀。”

  他抬眸,目光直视他:“她说你心上人不是她,她说你一直念着永昭公主。”

  “是真的吗?”

  玉无阶红着眼,将嘴角的鲜血拭去:“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虞弄舟沉默,良久后才道:“师叔这是承认了——”

  话音未落,有道黑影忽然冲上前来,他偏头一躲,伸手挡住擦着耳边挥来的手,另一只手的袖口里却带出一道寒芒,长安急忙冲上前来,用剑柄撞向那人胳膊,方向一歪,刀尖只在虞弄舟脖子上留下一条浅浅的伤痕,绝对要不了他的性命。

  可玉无阶已是强弩之末。

  刚才一口血已经耗去他半条命,强撑着一口气好不容易近了他的身,没想到还是没有得手。

  玉无阶只觉得脑袋空了那么一下,眼前黑影交叠,胸口穿过一个冰凉的东西,带走他身上的温热,他低头看了看,前胸殷出好大一片红,还在继续扩散,像一朵绽开的罂粟。

  罂粟也像她啊,又美又毒,还让人上瘾,欲罢不能。

  他眼前又晃过姬珧的脸。

  已经那么久没见过了,却还是记忆犹新。

  玉无阶无力支撑,双膝撞在地上,然后是整个身体,长安收回带血长剑,见他主子受伤了,急忙带他出去,外面一阵兵荒马乱。

  人都走了,没人管玉无阶是死是活,他睁着眼睛,瞳光却越发涣散。宣承弈走了过去,在他身前蹲下,侧偏着头,想要听清他的呢喃。

  “珧儿……”

  宣承弈忽然张了口:“她这几日睡得很好。”

  玉无阶身子一震,勉力抬眼看他。

  宣承弈顿了顿,才问道:“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喜欢她?”

  宣承弈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他将他扶起来,靠在锦屏底座上,玉无阶有出气没进气,只剩下满面的笑,他大概是感觉不到疼了,弥留之际,眼前心里都是那个人:“她哪里都好……”

  玉无阶的声音轻轻的,只有气音发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牵起一抹笑:“真想再听她喊一声‘小师叔’……”

  他目光越发涣散,却将手放在了宣承弈胳膊上,掌心忽然攥紧他的衣服。

  他听到他说:“救她……云城……裴——”

  宣承弈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尽力向前探出身子,靠近他耳边,却忽然感觉到全身僵硬,像从高处坠落一般,他猛然睁开眼睛,仿佛在瞬间找回了呼吸,静默良久,他方才看清眼前景物,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青色承尘。

  意识在脑海里慢慢复苏,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只觉得全身上下虚弱无力,后背全是汗,这样一见风,灌进来一阵凉意。

  宣承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在公主府。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蚀骨焚心的疼痛,低入尘埃的卑微,都一并钻进他脑海中,宣承弈抚着额头,手指陷入头发缝隙里,虚实不清的梦境和苦不堪言的现实都在折磨他,让他睡也不安生,醒也不安生。

  靠着床边的莲花雕木架上,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将近日来所做的梦境全都一一梳理一遍,而后竟然震惊的发现所有事情都可以串联起来。

  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凉意,像藤蔓不停攀岩,他心跳得厉害,仿佛有什么快要呼之欲出……公主的驸马成了皇帝,江家的女儿成为宫妃,宣家被虞弄舟掐在手里威胁他做一个不见天日的影子,玉无阶死在一个寂静无声的夜里。

  而公主呢?

  好像被关在一个地方。

  头疼欲裂,心脏也跟被撕扯一般蔓延着阵阵疼痛,他额头上渗出一层汗,却顾不得擦拭,一把撩开紧闭的帷帐,跌跌撞撞地跑下床,一推开房门,跟正要拥门而近的人差点撞上,薛辞年手里拿着汤药,空不出手来扶他,只好急道:“小心!”

  宣承弈形容太过狼狈,眼中布满血丝,他一手撑住门框,稳住身形,张口要说话,这才发觉嗓子干得难受,但他还是艰难地问了出来。

  “公主呢?”

  这里就是栖云苑,宣承弈住在西厢,距离公主的寝居只有一廊之隔,薛辞年不知为何在他眼里看到了惊慌和害怕,虽然可能那人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看了看公主那边的房门,回答地言简意赅:“在里面休息。”

  宣承弈的眼神先是一松,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他低头看了一眼薛辞年手中的托盘,觉得他应该是端给公主的,并没有丝毫那是给自己准备的想法。

  晕倒之前的记忆清晰起来,他想起她苍白的脸,又抬眼问他:“我睡了多久……她的病好了吗?”

  薛辞年觉得他真正想问的是后面那个问题,但是也没吝啬回答:“一天一夜,殿下病情反反覆覆,还是那副样子。”

  宣承弈紧跟着皱紧眉头,转身欲走,薛辞年是给他端来的药,在背后喊了他一声,但他好像没听到,本以为他刚醒,身子正在虚弱的时候,却没想到他步履如风,竟然走得那样快,看方向,是冲公主寝居去的。

  门口有金宁卫守着,他将要推门,被人挡在外面,是两张不熟的面孔,穿着一身黑,看腰封上革带,能看出他们应该比十八卫地位要低。

  “让开。”

  两个金宁卫互相看了看,纳了个闷,心想你谁啊就给你开门,许久不见能在公主府撒野的人了,他们也新奇,而且还闹到公主门前,更是新鲜事儿,左边的那个刚要动手,回廊上传来薛辞年的声音。

  “让他进去吧。”

  金宁卫手一缩,狐疑地看了一眼宣承弈,薛公子发话,虽然要听,但也要掂量掂量,正巧十八走过来,看到僵持不下的场面,眨了眨眼:“做什么呢在这堵着扰殿下清净?”

  金宁卫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十八看了看宣承弈的后背,光看后背也能看出他的凄惨,昨天的事他也隐隐听说了,公主为了把他留在身边,连毒蛊都给人下了,可以说是相当不择手段,但是谁让他非要离开京城,还被十二哥撞了个正着呢?

  公主生平最讨厌别人背叛她。

  小十八想了想,又急忙改口,这不是公不公主的事,谁都会讨厌别人背叛自己。

  他抬头,摆摆手,金宁卫这才把交叉的长刀放下来。

  十八走过去拍了拍宣承弈的肩膀,状似沉稳老成实则很够义气地道:“你别跟殿下在这犟了,该服软服软,殿下不会太狠心,你那天是把她气急了,我都没见过殿下这么生气!她现在本来就在病中,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再把她气出个好歹,别说金宁卫,我都不会绕过你。”

  他挥开左边的金宁卫,把门轻轻推开:“听我的话,保准叫你以后不用再吃这种苦。”

  说完又推了一下他的后背:“放你进去,别犟了啊!”

  宣承弈本来脚步不稳,被他这样一推,身子踉跄一下,然而脑中突然响起薛辞年说公主在里面休息,又强自稳住身形,轻轻迈进门槛。

  十八把门关上,这才看到薛辞年:“薛公子送药吗?”

  薛辞年有些哭笑不得,小十八、大概会错了宣承弈的意思,他来这里可不像要服软的模样,但总归也应该不会伤害公主,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汤药,抬头说了一句:“现在不用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十八摸了摸后脑勺,嘀嘀咕咕:“怎么又不用了呢……”

  宣承弈踏入屋内,视线在里面逡巡一圈,最后落在半遮的纱帐身后,被子鼓出一块,却还是小小一团,是冷吗,才蜷缩着身子?十八把他推进来,但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要做什么,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她那张苍白的病容,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帷帘拉开一点。

  那人似乎没睡实,听到声音转过头,双眼迷蒙,果然容颜憔悴,她张了张口:“辞年,水。”

  宣承弈的动作一僵,也不知哪空了一块。

  有这么难以分辨吗?还是她在深思不清的情况下只想看到薛辞年?

  想要转身就走,但脚步停在桌子边就迈不动了。

  他心想,这应该就是贱骨头吧,当初在她面前那么硬气,宁折不弯,一身嶙峋傲骨,如今都被她揉搓拿捏软了,十八让他服软,他有服软的必要吗?公主要的是他听话,自由攥在她手上,命也攥在她手上,不听话,她就让他疼。

  倒了一杯水,他重新走回去,将她从床上扶起来,掌心握住她消瘦的肩膀,能感觉到一阵温热,姬珧就着杯沿喝了几口,也许是渴急了,最后把整杯水都喝了下去,他放下杯子,下意识伸手探她额头,姬珧躲开,握住他手腕,有些抵触:“已经不烫了。”

  分明还是有些热,他能感觉到。

  握着她肩膀的手不禁紧了紧,姬珧这才慢慢睁开眼,眼中迷茫褪去,渐渐转为惊色。

  宣承弈顿时觉得呼吸难受:“不是他,殿下失望了?”

  刚才应该让薛辞年进来,他是来送药的,姬珧闭了闭眼,虽然很莫名其妙,但她竟然觉得看到他在这心里有点儿高兴,确定不是梦境,她复又睁开眼,故意放低了声音:“你怎么过来了,谁放你进来的?”

  宣承弈抿了抿唇,而后轻出一口气:“奉你的命……”

第35章 “他这么贱?”

  “来侍奉你。”

  这句话一出, 姬珧又拿不准了,她轻轻阖上眼睛,只觉得身子在云端漂浮, 像落叶漂萍一样没着没落, 不禁抓紧了他的衣袖,再睁眼看发现还是他。

  竟然破天荒说出这种话来了, 姬珧觉得稀奇。

  也许是蛊毒将他折磨得服帖了,再硬的骨头也被她凿碎了, 人不仅变得听话懂事许多, 还比从前更会照顾人。

  可看他眼神复杂难明, 在彤彤灯火的映照下更如深渊幽芒, 大抵是心中仍有挣扎,不肯这么快就纡尊降贵向她服软, 姬珧开始反省自己,其实她待他是不好的,关过小黑屋, 不给吃的,言语上的羞辱, 又给他喂了蛊毒, 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 愣是被他折磨成这样一副精神恍惚病弱不堪的样子。

  难得心里出现一丝涟漪,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他没躲, 便改成了轻抚, 温热的指尖描摹他的轮廓,在那颗浅色的泪痣上流连好久,她真喜欢他的样子, 就算没有前世的一夜放纵欢爱,他的模样也足够让她念念不忘。

  “还疼吗?”

  姬珧轻声问她,说出口却只余气音入耳,更多的轻柔缱绻,听着像隔靴搔痒,一颦一笑都是极致诱惑。

  宣承弈的呼吸顿了一下,眸光黯下去,没有说话。

  姬珧靠在他肩上,片刻的安宁也能暂缓她的思虑,她现在什么都不愿想,就想这样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闭上眼,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侧脸搭在他肩头上,嘶哑着张口:“三郎,你今后不许再惹我生气。”

  她鼻音有些重,说出的话声音闷闷的,甜糯如蜜,她很少有这样卸下一身防备的时候,宣承弈揽着她细腰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力道,舌尖抵着上颚,张口欲答,理智却又制止着他。

  “还喝水吗?”

  末了,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姬珧的确还是渴,便点了点头,宣承弈松开她,将她轻轻放在床前的软垫上,又垫高了一些,尽量让她靠得舒服,姬珧任凭他摆弄着,目光随着他转。

上一篇:逆袭成男神

下一篇:路人甲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