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 第96章

作者:越十方 标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是她的名字,也是她,如蜃甲一样坚不可摧,也如蜃甲一样包裹着最脆弱的柔软。

  宣承弈抬头看着她,眼里氤氲灯火,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影子:“只有今天,别把我只当做一个奴仆,行吗?”

  姬珧的双臂搭在他肩膀上,透亮的眼眸里盈满星火,水色潋滟。

  这份礼物深得她心,不仅是漂亮实用,还有满满的心意,怪不得那天求她说要在玥州离开半日。

  玥州近海,近海才有蜃甲。

  “那你想让我把你当成什——”

  话音未落,她的尾音被他悉数吞咽,宣承弈慢慢攀上软塌,膝盖抵在她双膝之间,覆上她柔软红唇,吸吮着她口中浓烈的酒意。

  姬珧半醉半醒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不自觉地揽上他后脑。

  他似乎轻笑一声,在她耳边轻轻咬着,唤了一声声“珧珧”,然后将阵阵喘息刻进她骨子里……

  姬珧不知何时睡着了,被拦腰抱到床榻上,盖上锦被,她咕哝一声,往里钻了钻。

  宣承弈跪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她微微汗湿的发,然后附身落下一吻,似作珍视的诀别一般。

  良久后,他起身,出门翻入浓重的夜色中。

  金宁城外,夜风凛凛,风吹林动。

  鹫翎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宣承弈的身影。

  宣承弈一身黑衣,面目清冷,鹫翎一见,急忙上前,问道:“都解决了?”

  宣承弈点了点头。

  鹫翎转过半扇身子:“那就走吧。”

  可是走出几步,都没听到后面有声音,他狐疑地转过头,看了看宣承弈:“来恩玛,怎么了?”

  宣承弈沉默半晌,冷道:“我不跟你走。”

  鹫翎变了脸色,匆匆走回来:“你说什么?”

  宣承弈神色不变,平静道:“我暂时不回月柔。”

  鹫翎看他的表情,绝非是开玩笑,以为他是不愿意离开大禹,不想跟公主分开,当即沉下脸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宣承弈看着他:“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鹫翎一怔,

  “我现在回月柔,有多少人会真正臣服于我,你以为一个来恩玛的身份就能让那么多人甘愿俯首称臣吗?现在,我还担不起那样的位子,也斗不过玉镜公主的势力。”

  鹫翎皱着眉头听完,发现他说的并不都是假话,这些事他原本也想过,只是当时觉得先让来恩玛脱离大禹的掌控才是正事。

  可是如今,来恩玛依然被大禹牵制,月柔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鹫翎看宣承弈夜行衣的打扮,身上还背了包袱,应当早有计划,便问道。

  话音刚落,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的时间不多。”

  鹫翎赶紧回头,在后面一棵树旁看到一个人。

  什么时候在那的?他为什么丝毫无所觉?

  树下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来,面色凝重地看着宣承弈:“我需要在早朝之前回去。”

  宣承弈看着对面的贺朝,点了下头,而后回过神来,对鹫翎道:“给我两年时间,这两年我会跟你保持联系,只是来恩玛这层身份最好还是先不要公布,等我有足够的能力与玉镜抗衡时,再说不迟。”

  鹫翎见他心意已决,终究只能叹一口气,只得上马先行离开。

  他离开后,贺朝走上前来,望了一眼鹫翎离开的背影,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此去可能一去不回。”

  宣承弈收回视线,看了看贺朝:“那你们,不是也活着吗?”

  “因为你没看到,十八卫背后堆着多少尸体。”

  良久过后,宣承弈淡淡说了一句:“不后悔。”

  不后悔。

  哪怕前路遍布荆棘。

  他也会手握长剑,一生为她披荆斩棘,只为了,做一个可以常伴她左右的,影子。

第105章 破镜不重圆。

  晨曦拂暖, 暮春暖阳将整个公主府染上淡金色。

  空中无尘,晨露洗去铅华,只余花香弥漫。

  姬珧的眼皮被日光晒得微微发痒, 抖抖索索地颤了颤, 慢慢撩开,露出那双淡薄又柔情的眼。支着身子, 锦被从肩上滑落,她顿觉今日比往常都安宁, 好像少了些什么, 视线一挪, 转眼便看到了枕边的安然放着的腕套。

  腕套下撂着一封信。

  她皱了皱眉, 纤长肤白的玉腿从被中伸出,垂在脚踏上, 便觉浑身充斥的淡淡的酸痛感如潮水般袭来,头也跟着疼。

  但昨夜零星的回忆还残存在她脑中,闪过的温存画面像是在荒原中再次燎起了星火, 一阵阵火热,一阵阵碰撞, 在最契合的紧密相拥中, 感受他的沉迷, 感受他的恶劣, 感受他最原始的野望和热度。

  他从没像昨夜一样放肆过, 她早有预感, 那或许是他的告别, 以一种让她不会忘的方式。

  姬珧披上衣裳,将腕套放到一旁,拿起那封信, 拆后细细阅过,便攒成团丢了。

  再次拿起腕套,她轻轻抚了抚上面的玉贝,唇尾渐渐勾起。

  正当她看出神时,外门发出一声轻响,宣蘅领着侍女匆匆走进来,似要伺候姬珧沐浴更衣。

  今日无早朝,时辰还早,姬珧抬起头,看着宣蘅,淡淡道:“你三哥走了。”

  宣蘅先是一怔,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姬珧见她如此平静,黛眉轻皱:“怎么,你知道?”

  宣蘅低了低头:“回殿下,三哥昨日跟奴婢留了话……”

  留了话,却没事先知会她。

  姬珧心头莫名有些烦躁,生起了无根的火,她坐在那处,单薄的身子覆上一层锦衣,哪里都完完整整的,偏又觉得好像少了一块什么。

  她摆摆手,没有再说话。

  人是她放走的,姬珧在跟鹫翎谈判时那么云淡风轻,宣承弈究竟是谁啊?不论他是宣家三郎,还是上辈子与她形影不离的十九,还是有着月柔高贵血统的月上神子,不过就是公主府里一个再低微不过的侍从。

  她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有任何不习惯的。

  四月初时,林不语班师回朝,朝廷对北境打了胜仗的无冕之师犒劳嘉奖,高嵩炀则留守上原,残破的城墙和边防都需要重新修建,还有一些江氏残党需要清洗,事务繁多,高嵩炀一个人显然也不能胜任,林不语受了封赏便快马加鞭赶了回去。

  只不过这次,秦徵涣倒是跟了过来,也没有要走的打算。

  涉江王在金宁没有府邸,姬珧把邢家查封的宅子赠给了他,秦徵涣也不嫌弃这宅子晦气,大方收下,非但不因为得了人好处而觉得不好意思,还厚着脸皮想跟她要个一官半职。

  前段时间姬珧肃清朝堂,的确贬了一些人杀了一些人,如今空缺不少,暂且无人来填上,想来想去,秦徵涣对敛财如此得心应手,江东地处北境附近却富得流油,全都是他的功劳,便给了他户部一个缺儿,让他先踩踩京城的官场。

  云城来信,裴冽已率领云翼军回到了云城。

  月柔突然收兵,退守三百里之外,两国边境暂且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据说月柔突然收兵是因为皇族出现了问题,姬珧算着日子,宣承弈如今也该回到月柔了,说不定月柔皇族之乱正是因他而起。

  月柔若想对付那个近年来叱咤风云横行霸道的烈火罗国,内部还一团糟终归不行,姬珧也明里暗里跟鹫翎说过,若要宣承弈回去,另一个势力必须从根本上斩断,如若不能消灭对方,宣承弈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但看鹫翎做的选择,也许他已经做好了为宣承弈披荆斩棘的准备。

  .

  林不语回京时也将虞弄舟带了回来,因他身上有伤,一路舟车劳顿几乎去了半条命,前几日才醒来,姬珧一直将他放置在清林苑,还未得空去看他。

  今日晌午小睡时,她突然梦魇了,也不知是怎么醒的,刚睁开眼便感觉到自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惊出了全身的冷汗。

  果不其然,她又开始做那个梦了。

  十九在的那段时间,她身边有他陪着,一睁开眼便能看到他或靠着床壁小憩,或坐在脚踏上抱剑闭目,没由来地叫人安心,已经很久不做那个梦了。

  只是今日的梦还有些不同。

  她梦见她在望玉台上一跃而下,坠入无底深渊,梦见他伸手与她衣袂擦过,而后抱着她的尸体在冰冷的大雨里哽咽。

  那都是她切切实实经历过的,没有什么稀奇。

  然而方才,她竟然还梦到了虞弄舟的死。

  他死了,穿着素白长袍躺在祭台上,身下是沟壑纵横的壁图,似乎画成了一个狼首,他面色惨白地躺在最中央,而那蜿蜒的沟槽中,是鲜艳的红色,煞气阴重。

  全都是血。

  血的源头似乎还有什么,可姬珧就这样醒了,脑中像是有无数根线条交织,让她苦不堪言,姬珧扶了扶额头,从榻上坐起身。

  这一动作惊动了外间值守的侍女,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殿下可是身子不舒服?”

  姬珧摆了摆手,从榻上站起来,待稳了身形,她丢下不明所以的侍女,径直去了清林苑。

  自从薛辞年出来之后,清林苑很久没有住人了,一般的男宠被驱到了西边,半年多的时间,清林苑早已荒废,时常不去打理,已经杂草丛生。

  姬珧走着偏僻的小路,很快到了关着虞弄舟的门前,守着的人见是公主殿下来了,自然也不会拦着,让开了一条路。

  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走上台阶,素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便开了,年久失修的房门发出嘎嘎的声音,里面虽无灰尘,却异常昏暗,没有日光照射,也没有点灯,像是步入了黑漆漆的深洞中。

  她走进去,循着视线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跪坐在小案旁边的男人。

  男人身形颀长,背影看起来更消瘦了,宽大的长袍包裹着羸弱的身躯,梦中的暴戾与怨恨全都消失不见,仿佛一如她在积室山上与他初见时,满心满眼里存在过的样子。

  清冷出尘,淡泊超世。

  只是听见那门开的声音,他的背影微微一僵。

  姬珧稍作停留,便慢慢走了过去,她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他绷直了身子,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像是一出了声响,梦就会破碎一般。

  她在他对面坐下,才发现案面上放的是一盘棋。

  白子黑子都装在棋笼里,没有人动,上面甚至还落了灰,这些东西应该原本就在这间屋子里的,他瞎了眼,自然不能下棋,所以棋盘上空无一物。

  姬珧拿了一黑子,放在最中间。

  虞弄舟也拿了一白子,把着棋盘摸索着,然后准确地放到了黑子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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