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呼啸来 第43章

作者:PDG 标签: 现代言情

  “告别吻。”柏舟一坦然,“家族习俗。”

  “又不是你告别!”蓝山没有被说服,“你就是想趁机占便宜!”

  “嗯。”

  “嗯?你还嗯?”蓝山气差点没上来,就算是为了捉弄自己,柏舟一也不能随便亲人,他这种熟练的捏人下巴技巧是从哪里学的?是不是有自己不知道的哪个男狐狸精!

  蓝山很生气,觉得柏舟一小小年纪不学好,但是话题继续下去就要发展到奇怪的方向了,他只能生气地和柏舟一一起往回走,在上电梯时摸下脸,气不过开口说:“我女朋友都没亲过我!”

  “你哪来的女朋友?”柏舟一侧眼看他。

  “我——”蓝山一时失语,反应后说,“我未来的女朋友。”

  柏舟一眯下眼,上下打量后嗤笑:“你不会有。”

  电梯门开了,柏舟一率先迈出,蓝山紧接跟上,更生气地对他背影说:“看不起谁呢!小兔崽子,谁不会有女朋友啊,会不会说话!”

  潘诗留了菜在冰箱,但大年三十吃剩饭实在有点寒酸,蓝山和柏舟一翻遍了家里外卖单,终于找到一家酒家晚上营业,还肯把菜送上门。他们说定了晚餐,放下电话后大眼瞪小眼。

  晚饭定了,中午吃什么呢?

  两人只好又穿上外套,出门绕着街区瞎逛。打工大省过年时,人都往外走,路上没车没人,和空城似的,蓝山和柏舟一是第一次见这么空的街道,很是新奇,走在路上你推一下我我推一下你,看起来年龄骤降十岁,幼稚起来了。

  不过打工人都回家了,餐馆也不营业,蓝山和柏舟一兜兜转转小半个区,发现开门的餐馆只有家对面的M记,两人进去点了餐,拎着纸袋子出来,面面相觑一会儿,多少觉得萧条。

  往家里走着,蓝山情绪不大高,他是人来疯的个性,换成猫也是那种一分钟不理就开始嚎的品种,街上没人家里也没人,他一路走得无精打采,一脚踏上马路又被柏舟一揪着后领拉回来。

  “红灯。”柏舟一拎猫似地拉住他。

  “欸——”蓝山撞上他胸口拉链,隔着三层衣服都疼,“又没车,那么用力干嘛?”

  “下次轻点。”柏舟一松手,往下拍拍他腰,“绿灯了,走。”

  蓝山被推着过完马路才反应过来,这还有下次呢?

  回到家打开外卖袋,蓝山又高兴了,世青赛后恢复训练,他被管起饮食,这种油炸食品是绝对的计划外产物,平时只能眼馋看看,休想尝一口。

  不过现在过年,放假前,教练好不容易松口,说春节可以适当放松饮食……

  没说允许吃高热量高油的食品。

  但蓝山默认可以了。

  他愉快地拿出薯条。

  大不了就上训练练体能练死呗,又不是没死过。

  蓝山想着,情绪起来了,举起可乐怼道柏舟一眼前,说:“来,干杯!”

  柏舟一很习惯他忽然的兴致,眼也不抬举杯,和他相碰。

  喝完一口,柏舟一放下杯,在蓝山的抗议声中把他薯条倒给自己一半。

  开玩笑,蓝山不怕被练残废,柏舟一还怕半夜被疼得哼哼的蓝山吵醒呢。

  天才是很需要睡眠的,天才可有远见了。

  柏舟一倒着薯条,下一秒被心疼的蓝山劈手夺过,还顺便附赠了叽里呱啦指责大礼包。

  吃完午饭,柏舟一本来想写会题,蓝山却嚷嚷着“过年写什么题,晦气”,强硬地拉他去打游戏了。

  早在几年前蓝山就买了连电视的游戏机,郑媛怕他玩物丧志,就给放到柏家,让柏舟一盯着自家儿子别沉迷。

  柏舟一很严格遵守了郑媛的叮嘱,但也没那么严格。

  至少那一排游戏看过去,都被玩得滚瓜烂熟,好几个都玩腻了。

  打了会儿游戏,终于是没事干了,两个少年躺在沙发上,你踢我一下我拍你一掌,把对方当玩具无聊地玩把了半天,柏舟一忽然说:“想喝酒吗?”

  蓝山眼睛噌一下亮了,但还假正经指向柏舟一:“酒鬼!”

  柏舟一把他手拉下去:“我知道我爸把酒放哪了。”

  柏父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藏酒,他不常喝,但总仓鼠一样抱着酒往家里囤,次数太密集,搞得潘诗这样好脾气的人都急眼,揪着他耳朵逼他发誓一个月限购两箱。

  蓝山问:“我们偷偷拿了,干爸不会生气?”

  “没事。”柏舟一很淡定,“他记不清。”

  “在哪?”

  “书房顶柜,棉被后面。”

  “好嘞!”

  蓝山蹦起来,直奔书房,柏舟一没叮嘱他注意安全,对世界亚军说这个很没必要。

  他躺在沙发上思索要不要在喝酒前把卷子写了时,门铃响了。

  柏舟一走到门口,问:“谁?”

  “外卖。”外面人说。

  柏舟一摁下扳手,门开了小半,他对上门口人的视线,忽地一顿,手腕反拉,猛地要把门合上。

  但门口那人动作更快,或说那群人动作更快,起码有三只手抓上门边,生生把掰住大门。

  柏舟一与他们僵持半秒,不做无用功,打开防盗门。

  走廊里站着四个陌生人,大都满脸横肉,眼神阴鸷,他们直勾勾地看着柏舟一。

  气氛绷直,沉默维持了片刻,领头的人开口:“你是蓝军生的儿子?”

  柏舟一和他对视半秒,说:“是,什么事?”

第三十八章 “走——”

  柏舟一坐在窄小的面包车里,前坐人们沉默不语,偶尔开口,声音短促而低,用着听不懂的方言。

  柏舟一被绑在身后的手动一下,触到了什么,他的嘴巴没被封起来,但当他从窗户缝隙往外望,荒芜的街道证明已经开出城区,呼救也没用。

  柏舟一有些急躁,不是因为自己被绑架了,也不是因为怕会错过几天后的国数院选拔,而是因为他背靠着个人。

  蓝山被绑在他身后,也被抓来了。

  柏舟一在确认绑匪目标的一瞬就决定冒充蓝山,他伪装得很成功,绑匪丝毫没有怀疑,但当他们都“客气”地要请他下楼时,书房的蓝山听到动静,扔下酒瓶冲了出来。

  两人抢着说自己是蓝军生儿子,绑匪也分不出谁真谁假,干脆一锅端了。

  柏舟一很是烦躁,他本来就不是有安全感的人,和蓝山一起被绑让他神经绷到了极致,头都有些疼了,反手抓住蓝山指节才安定些许。

  柏舟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余光观察窗外。

  他身后,蓝山也心事重重,他很确定这帮人就是上辈子绑柏舟一的劫匪。

  但他刚刚才搞清楚那场绑架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乌龙,绑匪目标明确——冲着自己来的,上辈子柏舟一被绑,不知是绑匪弄错人了,还是柏舟一自发冒充。

  现在看来是后者。

  柏舟一……

  柏舟一又什么都没说。

  两人都心思紊乱,绑匪倒思路清晰,他们把车开到一个偏僻小镇停了,警告两人不要叫后带上楼,把腿也绑上了。绑匪们把蓝山和柏舟一扔在墙角,关门出去了。

  蓝山摔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靠着柏舟一坐直起来。门外传来绑匪的交谈,仍是听不懂的方言。

  “海岛话。”柏舟一低声说。

  蓝山侧耳听一会儿,同样小声说:“对。”

  两人心里都有了结论,是蓝军生那个项目闹出的事。

  “干爸干妈什么时候回来?”蓝山问。

  “定的初四,选拨前一天,现在应该很快回来了。”

  他提到选拔,蓝山心下一沉。

  上辈子柏舟一没被选上,他被绑走的时间和选拔考试几乎重合,回来时下颚一道开口缝了七针,出了手术室就开始发高烧,到考试那天也没好。

  柏舟一带病上场,险些昏在考场上,发挥得极其不好,最终没被选上。

  “没有考试运。”上辈子落选后,柏舟一很平静地对蓝山说,“那就算了。”

  上辈子蓝山不知绑架因果,只能遗憾。

  现在他知道了事起于自己,柏舟一落选是人祸。

  那怎么能算了?

  蓝山心如乱麻,人都不自觉发起抖,柏舟一以为他害怕,又握住他的手。两人安静地坐在黑暗里,门外讨论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蒙着面的人推门而入,在边上坐了下来。

  柏舟一松手了,余光盯着进来的人。

  那人骂咧着海岛话,一声高几下低,柏舟一和蓝山都听不懂。

  那人看起来也像海岛人,皮肤黝黑,露出来的眼睛眼眶很深,他没有带手套,手指皮肤皲裂,一看就是干重活的人。

  蓝山审视着他,脑内一下有了他的职业——建筑工人。

  海岛的建筑工人为什么要绑架自己和柏舟一……不,应该说是指名道姓要绑架自己。

  因为海岛项目那些扯不开的烂账。

  蓝山回想着,蓝军生当时也有提过这么一群人。海岛项目因为环保政策毁于一旦后,收到风声的投资商都跑了,前任负责人看着日益增大的亏空,不敢往上报,通知也不下达就辞职跑路,项目建筑工人未收到消息,兢兢业业又干了近两年,才发现承包商跑了,他们再拿不到工资,这才一下闹起来。

  蓝军生过去海岛,要处理的东西之一就是解决工人们被拖欠的薪资问题。他在的公司为国企,要承担更多社会责任,蓝军生把情况上报后,公司专门先拨了一年的工资下来,安抚工人的情绪。

  蓝军生拿到这笔钱立刻下发,他坦荡无阴霾,一心只想解决问题,奈何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心是白的,海岛项目摇摇欲坠,里面涉及的人各个都怕最大投资商跑路,脑子里只想着最后捞一笔算了,那么大的“工薪肥肉”下来,谁都想啃一口,谁都来啃一口。

  啃到最后,发到工人手里,每人离谱得只剩半个月工钱。

  干活没钱拿,这搁谁身上都得爆发。工人们闹得更激烈了,举着牌子去分公司门口抗议,他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再加有心人恶意引导,便只知道项目新来的领导叫蓝军生,他带来了钱,但他不发工资……

  蓝军生手里有钱,找他就能拿到钱。

  蓝军生给蓝山提过工人闹事,类似中秋月圆冲公司,三天两头堵马路,偶尔有臭鸡蛋砸人。他说得惟妙惟肖,说到最后叹一口气,都是可怜人。

  但他可没说可怜人会绑架人。

  蓝山信这群人也是走投无路,他们家里也有妻儿父母要供养。

  但绑架毕竟违背法律,且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