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的小周
詹灼邺又看向竹林后隐隐透出的烛光,男子漆色幽眸里倒映着一抹微光,须臾后,他蓦然调转方向,大步离去。
余管事自然清楚太?子这是打那去了,只是现?下都这么?晚了,太?子这是要去与小?少傅对?酒当歌,还?是...阖被而眠啊?
小?少傅的内院本就没有几个?下人,到了深夜更是寂静,只闻竹叶沙沙作响。
詹灼邺伸手推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浓郁酒香,其中?掺杂着少年独有的馨香。
醉人,缠人,亦勾人。
屋内好似结满了细不可见的蛛丝,一脚踏入其中?,极可能会?被勾缠得脱不开身。
四座金丝楠木牡丹刺绣屏风后,影影绰绰透出一抹倩影,腰身线条有致,玉肩微倾,懒懒趴在桌上。
“苓英,我?不要醒酒汤,你再去拿来两盏桃花醉来...”
詹灼邺绕过屏风,眸色倏然暗沉下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小?少傅。
少年衣衫散乱,头上的玉冠略有倾斜,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子纤细白腻的玉颈,双颊泛着淡淡的粉晕,宛若白里透红的桃花瓣。
少年此时的模样,好似不胜酒力的桃花仙,一不小?心从仙界跌落红尘。
有一瞬间,詹灼邺想将他永永远远留在红尘。
听到屏风后传来的动?静,少年缓缓抬起头,水光潋滟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咦,殿下,你不是去宜州了吗?”
姜玉竹醉眼?朦胧,她直勾勾盯着蓦然出现?的太?子,忽然咧嘴一笑:
“看来苓英没说错,我?确是醉了,又做起了梦...”
詹灼邺走上前,他掀开衣摆在小?少傅身旁坐下,瞥了眼?桌上东倒西歪的酒坛,浓眉微蹙。
桃花醉是封存多年的陈酿,果香淡雅,酸甜清爽,可后劲同?样霸道,寻常人喝下一坛就如梦如醉,小?少傅连饮下三坛,估摸神志早已?模糊了。
“少傅为何要借酒消愁?”
詹灼邺从小?少傅手中?拿走酒杯,问道。
“太?子殿下,臣...讨厌你很久了!”
姜玉竹答非所问,她目光涣散,晃晃悠悠伸出手指,凑到詹灼邺身前,手指抵着男子的胸口用力一点,又一点,细数起他的罪行。
“殿下动?不动?就威胁臣,用什么?‘报君节’的刑法吓唬臣,臣是好歹是陛下亲封的少傅,试问天底下有哪一个?门生动?不动?恐吓威胁师长,实乃是....目无尊长!”
“还?有,臣一点都不想知道殿下的秘密,臣只想与家人过安生日子,可殿下偏偏要将臣拉上您这艘...到处都漏水的危船!”
少年紧拧黛眉,水眸盈盈,语气中?满是嗔怨,喋喋不休。
詹灼邺勾起唇角,酒壮怂人胆,看来小?少傅醉得不轻,竟把平日里对?自己积攒的怨言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抖了出来。
他握住少年造次的小?手,淡淡道:“少傅吃醉了,孤扶你上榻休息。”
“臣没有醉!”
姜玉竹甩开太?子的手,反手攥住他的龙纹绣金衣领,微微向前探身,摇摇晃晃凑到男子面前,盯着他幽深的漆色眸子,吐息如兰:
“臣也有一个?秘密,殿下...想不想知道臣的秘密?从此...咱们二人,就算是两清了...”
詹灼邺垂眸看向醉颜微酡的小?少傅,少年浓睫弯翘,乌眸清润,眼?尾洇开一抹淡淡的粉晕,宛若素白宣纸上氤氲开的一朵桃花瓣,鲜嫩又妖娆。
“少傅的秘密,孤已?经知道了。”
他掰开少年攥在他衣领上的手指,语气淡淡。
姜玉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低下头,胡乱摸了摸胸口,喃喃道:“不可能啊,臣...明明隐藏的很好...殿下都知道了什么??”
“少傅喜欢男人,对?不对??”
詹灼邺挑起小?少傅白玉般的下巴,虽然心中?早有答案,可他还?是想听少年亲口承认。
姜玉竹脑中?昏沉沉的,只觉得太?子说的什么?鬼话,她是女人,自然喜欢男人。
她重?重?点了两下头,光明磊落承认道:“臣...臣就是喜欢男人啊!”
她吃醉了,舌头有些大,这句话说得很慢,咬字也不是很准,却清清楚楚传到太?子耳中?。
姜玉竹见太?子定定地看着她好久,久到她觉得有些不耐烦。
“热....”
她嘟囔了一声,觉得束缚在胸口的那块布就好似一道枷锁,一捆就是数年,勒得她喘不过气。
伸手扯开衣领,直到滚烫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姜玉竹才觉得轻快了些,舒服地喟叹一口气。
詹灼邺的眸色暗了暗。
他虽没饮桃花醉,可眼?前的春光却比烈酒还?醉人双眼?。
少年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露在衣襟外的一抹香肩赛雪香,肌肤上沁出一层薄汗,在烛光下晶莹剔透,宛若沾染着露水的桃花瓣,由内至外散发着勾人的馨香。
詹灼邺胸膛之中?隐隐涌动?起一股燥热之气,他拿起桌上还?剩下半坛的桃花醉,仰头饮下,酒水顺着男子浮动?的喉结缓缓流淌进紧扣的衣襟口。
“殿下,这是臣的酒!”
姜玉竹站起身,想要夺回太?子抢走的酒盏,可迈出的一步好似踩进了云彩里,猛然陷了下去,直直跌坐在男子怀中?。
玉肩撞在男子唇上,宛若羊入虎口。
詹灼邺漆色眸底倒映出一片雪腻的白,鼻息间尽是他贪求的香气,近在咫尺,毫无阻隔。
这感觉,就好似多日未曾进食的野兽,饿得饥火烧肠之时,眼?前忽然出现?一块香喷喷的肉...
肩头传来一阵酥麻,姜玉竹喉中?溢出一声低吟,头向一侧歪倒,想要躲开脖颈间炽热的鼻息,可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又追逐上去,迫得她高?高?仰起头。
薄唇攻略过的战地,留下一片凉润,被烈酒烹烧的大脑,只剩下人性?最原始的——欲。
姜玉竹推不开对?方,十指陷入男子的发间,肌肤暴露在他的唇齿下,被迫承受着他的寸寸掠夺,现?实与梦境相互交织,她突然想起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觉得自己好似置身于沸水之中?。
烧得她很难受,想要逃离。
可男子的力气实在太?大了,那桎梏在她腰间的手臂,好似要将她活生生勒断。
被逼到穷巷的姜玉竹低下头,胡乱地咬上去。
这一口的力气有些大了,直到唇齿间漫上一股血腥气,她才松开口,唇瓣上犹染着一层血迹,她怒目而视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中?气十足吼道:
“殿下,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说完这句话,消耗光最后一丝神志的姜玉竹双眸一阖,身子直直向后栽倒下去。
詹灼邺伸出手臂勾在小?少傅腰间,另一手扣在少年脑后,将陷入昏睡中?的人拉扯回来。
臂弯中?的少年郎双眸紧闭,红唇雪肌,娴静又温顺。
詹灼邺用指腹轻轻描绘小?少傅精致的眉眼?,从琼鼻红唇,到纤纤玉颈,最终停留在秀气的锁骨上。
堪堪挂在肩头的衣衫轻轻一扯,眼?前的桃花仙人就再也回去他的天宫。
这诱人的念头几乎让人控制不住,詹灼邺握住少年薄薄的衣衫,手背青筋隐隐浮动?。
一阵夜风拂过,窗外摇曳的竹枝拍打在窗棂上,划出刺耳声响。
梦中?少年轻轻蹙了下眉心,轻声呓语:
“时晏啊...”
少年口中?提到的名字,宛若在烧得通红的火炭上泼了盆冷水——冒烟又冒气。
身体内的燥意迅速消退,詹灼邺闭上双眸,再睁开眼?时,眸底一片冷意,面色冷若冰霜。
他提起小?少傅肩头下坠的衣衫,把那片刺眼?的雪腻严严实实遮挡上。
这一夜,姜玉竹睡得很不安宁。
桃花醉的名字听上去像清甜果酒,无伤大体,可喝进肚子里却化作一团岩浆,烧得她口干舌燥。
半夜里,姜玉竹迷迷糊糊要了好几次水,好在守在她身畔的“苓英”耐心十足,总会?在她喊口渴的时候及时递上一口温水,再搀扶着她躺下。
不过随着次数多了,“苓英”也许是觉得累了,直接躺在她身侧休息,浑身燥热的姜玉竹只觉一旁硬邦邦的“苓英”抱起来格外凉快,索性?搂住对?方的脖颈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正午阳光穿过罗帐落在脸上,姜玉竹抬手遮挡刺眼?的日光,摇摇晃晃坐起身。
搭在她肩头的手臂顺势垂落在腿上,姜玉竹睁开眼?,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很久,才缓缓挪动?呆滞的目光,看向睡在她身侧的人。
这一看,登时心惊肉跳!
太?子怎么?会?在她床榻上!
姜玉竹吓得困意全无,她悄悄摸了摸胸口,发现?遮掩秘密的束胸还?在,才稍稍安心。
她揉着眉心,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可除了宿醉传来的阵阵头痛,竟是一星半点都回忆不起来。
身旁太?子睡得很沉,浓睫紧紧闭着,眉眼?深邃,鼻梁挺直。
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容,若是每日睁眼?就能看到,想必是京城贵女们梦寐以求的事。
可对?于姜玉竹来说,却是一场梦魇。
抱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想法,姜玉竹小?心翼翼将搭在她腿上的手臂挪开。
因有过前车之鉴,她还?特地摘下身上的配饰,免得又有什物件勾缠上太?子的金躯。
轻轻抬起一条腿迈过身下沉睡的男子,眼?见着足尖就要落地,腰间猛然一紧,她又被重?重?扯了回去,坐在太?子身上。
掐在腰上的手掌十分用力,好似在惩罚她的不告而别,死死桎梏着她的腰身。
太?子的一双瑞凤眼?生得很绝,当他眉头轻蹙时,狭长的眼?尾随之微扬,剑眉入鬓,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姜玉竹抬起头,迎上得就是男子这双压迫感十足的凤眸。
“殿下醒了...”
一开口,姜玉竹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好似体内的水都被烧干了。
床榻上散落着玉玦,香囊,鞶带和一件皱巴巴的玄色外衫,二人一躺一坐,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愈加微妙。
姜玉竹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处境:
骑虎难下!
还?好今日老虎大人不想杀生,桎梏在腰间的虎爪渐渐松开,姜玉竹顺势从男子身上翻下来,蜷缩在床尾。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眼?前被她压出褶皱的玄色外衫如流水滑走,姜玉竹余光瞥见太?子从床榻上起身,走到黄花梨方桌前斟上一盏茶,转身递给她。
男子动?作娴熟,好似做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