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传(后宫甄嬛传同人) 第21章

作者:青菜不爱萝卜 标签: BG同人

  听说玄凌为了这一位傅如吟,草草挑选了其他四位。且并不顾傅如吟的家世,直接授予从五品小媛的位份。这是自十七年选秀中授予新人最高的。选秀那天我们后妃皆无资格列场,我暗自惋惜,不能目睹皇后看见傅如吟初始的表情,那一定十分精彩。

  新人入宫第一次侍寝,玄凌便选了傅如吟的绿头牌,翌日就晋她为从四品婉仪。自此,傅如吟开始得宠。她崛起的势头迅猛无匹,令我、诗韵、昌德仪、庆嫔、祺顺仪等人相继失色。我收起看皇后笑话的心思,慎重以待。

  胡蕴蓉在傅如吟的压力下,颇有些焦躁。频频寻我麻烦,我只寻常对待。她竟在玄凌面前挑我娘家的不是。向上进言安比槐县丞一职乃是银钱交易,属买官鬻爵,应革职下狱严惩。我立刻跪下道:“皇上,家父虽不才,但也是正经秋闱考出来的举人。大周律法,举子出身者即可出仕。家父蒙先恩师举荐,出任松阳八品县丞,一切按照朝廷律法,从无私相授受,请皇上明鉴!”

  安比槐的官是买的又如何?牵线人安比槐的老师早已过身十余年了,松阳县县令也在乾元十三年因西南军粮一案斩首。直接相关人都已不在,松阳县其余知情者谁不知安比槐有个宠妃女儿?哪里敢出首指证安比槐买官?最妙的是安比槐确实有出仕资格。

  胡蕴蓉冷笑一声道:“湘妃先别忙着分辨,”她转身面向玄凌道:“请皇上准许臣妾请人证。”玄凌眸光暗沉的扫过我和胡蕴蓉,道:“准。”胡蕴蓉得意的睨我一眼,拍了拍手掌。我心下一沉,胡蕴蓉这分明是准备良久,玄凌竟然让她带着人入了宫也不知会我一声,竟是连宝哥儿的面子也不给,当真薄情。

  一个粗布衣衫身形壮硕,国字长方脸,面相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低首进来,远远的跪趴于地。我和胡蕴蓉规避屏风后面,只听那人道:“小人张国权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长尖着嗓子道:“你是何人?何为告发安比槐买官?可有证据?”

  张国权道:“小人曾是松阳县主簿,安比槐县丞职位是买官来的,此事松阳县人尽皆知。安比槐欺瞒隐瞒圣听,鱼肉乡里,小人不敢助纣为虐,曾向先县令告发。却被县令和安比槐二人联手罢了职位。小人落魄潦倒,竟直至今日才能将安比槐恶事上达天听。请皇上降罪!”说罢狠狠叩头,额头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咚”声。

  张国权这话说的十分动人,隐忍十余年只为向皇上尽忠。我抑制不住的冷笑,这人真是白生了一副忠厚的面庞,请求道:“请皇上准许臣妾问一问这位张大人。”玄凌道:“准。”

  我平复下心中波澜,问道:“请问张大人今年几何?”张国栋不明所以,道:“草民过了年就四十六。”我道:“张大人松阳哪里人士?”张国栋道:“草民松阳上河村人。”我做出回忆的样子道:“本宫记得上河村是松阳县最西边?”张国栋道:“是。”

  胡蕴蓉嗤笑道:“湘妃莫不是吓傻了,只问些不相干的事?只是湘妃见了老乡心里想叙旧,却也不能让皇上等着啊。”我一滞,这话说的当真恶毒,我一深闺女子,有何“旧”要与外男叙?

  我看了胡蕴蓉一眼,继续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本宫父亲买官,本宫且问你,本宫父亲买官花了白银几何?”张国权道:“千两整。”我转头向玄凌道:“皇上,臣妾问完了。”玄凌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道:“哦?容儿问出了什么?”我平静道:“此乃小人,话中尽是虚假。臣妾父亲出仕至今已有二十四年。当时这位张大人年仅二十一,远在上河村,怎么知道县衙秘事?”

  张国权连忙道:“此事松阳县人皆知。”我点头:“是了,人云亦云。”胡蕴蓉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松阳县人人都如此说,可见不是空穴来风。”我不理她,只向张国权道:“本宫祖父早丧,祖母一人拉扯本宫父亲长大,靠着五亩薄田供父亲娶亲读书。张大人指证本宫父亲买官,可知安家买官巨财如何得来?”这些都记录在安比槐档案上,我叫不了穷,张国权也不能指我们富裕。

  张国权道:“安夫人一手秀活精湛,为了赚钱为安比槐买官,生生熬瞎了一双眼睛。”我的绣工出众,众所周知,是以我也不否认,只道:“本宫母亲的确是绣女出身,那么请张大人说说二十四年前一副绣样价值几何?”张国权迟疑着不说。

  我略松口气,他看来并不知道我母亲以绣佛经赚取银钱的事。“那么本宫告诉张大人,一副小绣样100钱,中等绣样250钱,一件绣样日夜赶工需三天。1200钱为一贯,一贯为一两。100两,本宫母亲就需要日以继夜的绣4年!1000两,则是40年。”

  “皇上,”我不给胡蕴蓉插嘴的余地,问倒张国权就立刻向玄凌道:“便是臣妾母亲自出生起做女红,也决不能赚得千两白银。且臣妾父亲正经举人出身,何至于沦落到买官的境地?这张国权只道听途说,就敢如此污蔑朝廷官员,以下犯上,”我凌厉逼视胡蕴蓉,“臣妾竟不知是谁给他的胆子!”

  张国权见事不妥,高声叫道:“安比槐宠妾灭妻……”我释放出浑身怒气,鄙夷的打断道:“宠妾灭妻?本宫父亲怎么宠妾灭妻?因为安家是妾室掌家?”我狠狠一拍身边案几,“本宫母亲早年坏了眼睛,目不能视,处理不了家事如何不能吩咐妾室去做?!这也是你构陷本宫父亲的理由?!”

  胡蕴蓉道:“湘妃你……”我不听她说完,喝道:“什么湘妃?小小从四品德仪也敢直呼本宫位份!本宫看在你是皇上表妹的份上,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挑衅,你竟当真自恃家世不把本宫这个皇上亲封的正二品妃放在眼里!

  本宫父亲官职如何得来,乃是前朝之事,你这个后宫妃嫔如何得知?不仅派人远去千里之外请来这个所谓人证,更在一旁煽风点火,污蔑本宫父亲清名,糊弄皇上圣明!”

  我这话明着是怒火中烧下的呵斥,实际上处处冲着玄凌忌惮之处而去。当年玄凌许甄嬛干政,那是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胡蕴蓉这一出,必不是先经过玄凌,那么就是她私自动手的。不依规矩,不敬上位,后宫干政,仗娘家势力欺人,胡蕴蓉条条都犯在玄凌忌讳上。

  果然我呵斥后,胡蕴蓉还没反应过来,玄凌已经道:“来人,将这污蔑朝廷官员的奸人推出午门斩首!”“皇上!”我噗通一声在屏风后跪下阻拦道:“臣妾请皇上彻查以还臣妾父亲一个清名!臣妾父亲任正五品同知之时,尚且兢兢业业,分毫不敢贪墨,怎会在松阳那小小贫瘠之地,以八品县丞的身份鱼肉乡里?

  又有,这张国权口口声声说松阳县人人皆知臣妾父亲买官,请皇上派天使去松阳县暗访,看看臣妾父亲的官职究竟是如何来的!”我以额触地,坚持道:“求皇上彻查,还臣妾父亲还臣妾一个清名!”

  安比槐任县丞多年,自然贪墨不少。但这种事,我愈是理直气壮,就愈显得安比槐清廉。玄凌每日国事不断,哪里会为了一个几年前的八品县丞费神?再者安比槐就任同知时,迫于我的威胁,当真分毫没有贪污。这事,玄凌当年想进一步提拔安比槐时是知道的。

  玄凌绕到屏风后面,亲手扶起我道:“安卿家廉洁奉公,朕是知道的。容儿也素行高洁,能教育出容儿这样女儿的人家,品行自然是好的。”

  我被玄凌握在手里的胳膊不断颤抖,我抬眼定定看着玄凌的眼,力持镇定道:“臣妾陪伴皇上七年有余,臣妾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难道不知道?臣妾知臣妾父亲才干平平,向皇上推拒了提拔他为一省知府的好意。臣妾知臣妾妹夫张靖国不是状元之才,推拒了皇上钦点他为状元的殊荣。臣妾若贪念权势,臣妾若想为家人谋权,为何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眼中湿意浮现,伤心欲绝却倔强的不肯示弱,“皇上不相信臣妾。”

  玄凌深深的看着我,双手包裹住我的双手,道:“朕信你,容儿,朕若不信你,怎么会吩咐李长请你来当场对质?”我眼中强忍着的泪水,随着他说信我呼啦一下冲破眼眶的大坝,汹涌奔腾而出。伴着满面泪水,我却情不自禁的绽开一抹欣喜而深情的笑。

  玄凌一时被我带泪的笑吸引住,目不转睛的瞧着。我臊红了脸颊,别过身子胡乱擦泪,犹带着几分哽咽道:“臣妾失仪,皇上勿怪。”这一转身却看见胡蕴蓉无声无息的站在一边,立刻明显的僵住身子。玄凌也注意到了,皱眉道:“德仪胡氏不敬妃位,行事乖张跋扈,以妃嫔之身涉政,着褫夺封号,降为嫔。”

作者有话要说:

哎,提个醒儿,后面有变,胡蕴蓉不会降位份的

第 50 章  我甫一回宫,就吩咐山丹准备热水净面,烫热的锦帕覆盖面上,掩去我脸上的冷嘲。玄凌信我吗?或许是信的,但他给我的信任也只有那么可怜的一二分。

  今日之事,倘若真查出安比槐买官,宝哥儿的脸上难道就有光吗?便是没有查出,这也是一个信号,引得大臣们争相为皇上效力。这世上哪有真正的清廉?更何况安比槐确实是买了官贪了墨。他若当真为我和宝哥儿考虑,不论这件事事实如何,都应直接打杀了张国权,悄没声息的按下。

  我冷哼一声,方才若不是我及时将这件事扯到后宫争风嫉妒之上,把事情从朝廷政事转变为后宫倾轧的性质,决不能轻易解决。我食指轻扣着案几沉思,张国权斩首,安比槐买官一事暂时算是过去了,只是帝王素来多疑,后宫情势朝夕变幻,我不能保证我日后一直如今日这般得宠。这件事终需解决。

  然而胡蕴蓉到底没有被降下位份,晋康翁主得到消息及时赶往姬宁宫求见太后。太后碍于舞阳大长公主的情面和胡蕴蓉身上的皇室血脉,饶了她这一回。只罚她禁闭三个月,罚俸一年,抄写《女戒》一百遍。虽然板子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但太后和皇上待胡蕴蓉明显冷淡不少。

  胡蕴蓉没有降位,玄凌自然下了封口令不准当日发生在养心殿上的事情泄露。那日的事情,后宫除了太后皇后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嫔妃们不明所以,只道我和胡蕴蓉起了争执,皇上为了我而责罚了他的表妹。由此可见我宠眷优渥,对我愈发恭敬。

  太后因没有重惩胡蕴蓉而对我大加体恤。不仅把我宣到姬宁宫宽慰了一番,还很是赏赐了我一些上好物件儿。我心里明白她这是借着我向晋康翁主和胡蕴蓉表达不满,面上感激的受了。毕竟以她老人家的身份,肯拿我作伐子,也是抬举我。

  玄凌似乎也颇觉愧疚,流水般的赏赐源源不绝的搬到我宫里,并频频招我伴驾。我心里不满,却也不会得寸进尺的要求他严办胡蕴蓉,一如既往平和而安静的陪伴他左右。玄凌也曾在□过后问我:“朕未为你严惩昌德仪,你心里可怨望过朕?”

  我尚带着情.欲后的迷茫和慵懒,道:“昌德仪毕竟是皇上的表妹,晋康翁主也是长辈,她求情皇上不能不允。”捅了晋康翁主一软刀子,我偎进玄凌怀里,轻声补充道:“皇上相信臣妾,臣妾就已经满足了。”回答我的是玄凌将我拥在怀里,不再提此事。

  怨望吗?我确实是怨望的。胡蕴蓉若得逞,安比槐至少也是一个革职查办,永不录用的结果。届时我是罪臣之女,宝哥儿是罪女之子。我们身上有永远也洗刷不掉的污点。我虽平和,却也不能不怨望。

  既然皇上不能为我讨回公道,我便自己报复。胡蕴蓉仗着是皇上表妹,皇室后代,位分虽暂时不高,却是连皇后也要礼让她三分。今次她被罚禁足,不大不小的惩戒,却是被我在她的荣耀上开一个口子,告诉后宫,胡蕴蓉纵是皇上表妹,也是不能免逃斥责刑罚。再以她的骄纵,她即便入宫年浅,也树敌颇多。至于之后她得罪的妃嫔们怎么作为,却不干我的事了。

  又过几日,传来我母亲封为四品恭人,大妹安敏封为七品孺人的消息。我略一沉吟,已知这是玄凌对未严惩胡蕴蓉的补偿。

  大雪纷飞,我带着诗韵早早赶到昭明殿请安。皇后头风病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三个月。翠容华不顾及自己小月未调养完全的身子,日日在昭明殿奉汤侍药,人已经瘦的脱型。我虽心里恨毒了皇后,然而面上的规矩我却分毫不错。不仅日日早上准时请安,间隔两三天也会到昭明殿陪伴皇后一天,或喂药或谈心或送她些绣活。总叫皇后看着我糟心太后皇上看到我安分。

  这日也如往常一般,剪秋代皇后吩咐众人散去。我因安敏今日进宫探望,便向剪秋告了罪,自去回宫。诗韵伴着我唏嘘道:“嫔妾原一直看不上翠容华,虚假做作,只撞了大运攀上了皇后这颗高枝,才有今日地位。可是嫔妾瞧着她最近三个月一直不顾自己小产亏空的身子,日夜侍奉在皇后床头,消瘦憔悴如斯。嫔妾心有戚戚,却不敢再小觑她了。”

  顿了顿,诗韵似乎心有不忍的喃喃道:“只是她这样折腾坏了身子,怕与日后子嗣有碍,实在是对自己太狠。”我微微一笑,携了诗韵的手,我最看重的便是她身居高位却仍有善心。“你不必为翠容华惋惜,她自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当初翠容华瞒着皇后怀了身孕,已经是背叛了皇后。等到孩子保不住后,她当机立断陷害胡蕴蓉,自己毁了孩子,继而释放流言,挑拨我与胡蕴蓉,俱是递给皇后的悔过书。然而皇后的宫门岂是那么容易再进的?只要她还能生,皇后就不能容她一天。也是她运气,皇后这一次头风病来势汹汹,她为皇后侍疾自己熬坏了身子,一面自己绝了生育向皇后忏悔,一面也让能皇上看见她对皇后的尊敬。

  只是,我有些复杂的感叹,翠儿到底没有真正做过上位者,不知道上位者的心态。她牺牲孩子的果断,自己绝育的狠绝,如此狠,如此忍,皇后如何敢再如以前一般重用她?

  毕竟是我身边出去的宫女,我犹记得乾元十三年的隆冬,喜儿与翠儿玩雪时的天真与娇憨。只是世事变幻,我因宝莺而对翠儿起疑,因怀疑而待她与喜儿不同。她产生人上人的心思,未必没有我冷遇的刺激。现而今她从一个娇憨的姑娘,变得残忍而狠绝,喜儿也因她的叛变而沉默寡言。

  回忆软了我的心肠,别了诗韵我对喜儿道:“翠儿现今的状况,便是重新投靠皇后,皇后也靠不住。本宫知你虽然对翠儿冷言冷语警惕防备,却一直没有忘记和她从小长大的情谊。”喜儿张口欲分辨,我拦住道:“本宫知你的忠心,否则本宫贴身事物怎容许你经手?”

  本宫念在翠儿没有依着皇后的意思在长杨宫落胎,今日投桃报李给她指条路。你去劝说翠儿,有皇后扶持,她虽能再荣耀一时,但未必能长久。但她若在此时放手,可能日后无宠,本宫念在她伺候一场的份上保她一世平安。”

  喜儿沉默的磕了一个头,转身去了。

  我静静坐了一会子,唤来卷丹山丹:“二小姐进宫了没有?”卷丹笑道:“方才钱公公去打听回来说,二小姐的马车已经到宫门口了。”“真的?”我情不自禁的展开笑颜,虽与安敏不熟悉,但在深宫这么久,便是遇见了家里的猫儿狗儿,也能叫我喜悦,更何况是血缘上的妹妹呢。

  卷丹点头道:“主子稍等一等,二小姐很快便来了。”我想了想,道:“你去看看宝莺那里的赏赐可准备妥当了?二小姐不能久留宫中,务必妥当了才好。”卷丹福身应下。

  安敏一身七品诰命服饰,向我跪下叩首道:“臣妾张安氏请湘妃娘娘安,娘娘吉祥。”我的眼圈微红,扶起她,嗔道:“好妹妹,你我亲姐妹称呼这么生疏做什么。”安敏柔和的笑:“礼不可废,总不能叫宫里的娘娘们笑话臣妾不知规矩。”

  我也是这么一说,规矩在那里,人力不可违。执了她的手,拉着她坐下,迫不及待问道:“母亲和好?萧姨娘可好?”安敏道:“臣妾知道今日进宫,昨日特特回家里探望母亲和萧姨娘了。她们都好,只是十分挂念姐姐。”我笑道:“本宫有什么好挂念的?本宫在宫里一切都好。”

  又问了几句母亲的日常琐事,就敛了神色道:“因着咱们见面不方便,宫里内侍又管的严,是以直至今日才能与妹妹说——乾元十八年皇上本有意点张郎为状元,是本宫推拒了。”安敏也严肃了神色道:“这件事相公知道。相公说以他的才学能得探花就已经是姐姐提携了,不敢奢望状元。江侍郎也说以相公的才干不仅做状元有些勉强,还容易为姐姐招来事非。”

  我观她神色真诚,暗自松了一口气,张靖国如此说,看来不是贪婪的,道:“张郎却有些妄自菲薄了,那探花虽是本宫提的,但皇上也说张郎得探花是实至名归。”又道:“本宫虽还算得宠,皇上却不是徇私的。你只管嘱咐张郎踏踏实实的做事,积累经验资历,”我眯了眯眼,“左右有宝哥儿在呢,皇上是不会亏了宝哥儿的母家的。”

  安敏眼睛一亮,暗暗记下。我话锋一转,道:“张郎官场上如何作为,自有他老师提点,本宫不会置言。但只一样,你替本宫传出话去,安家和安家姻亲都记住了,不管谁打着本宫或二皇子的名声作恶,休怪本宫不念亲戚情面!”安敏容色一凛,认真点头:“臣妾谨记娘娘告诫。”

  静默一刻,我蹙眉道:“本宫这里有一事,需张郎大伯去办。”安敏站起身道:“请娘娘吩咐。”我白了她一眼,重拉她坐下:“都有身子的人了,站着不觉的累么?”想到安比槐,我不由头痛的按了按额角,“父亲的县丞职位是怎么来的,你也知道。一个月前昌德仪向皇上揭发父亲买官……”安敏小小惊呼一声,紧张的望着我。

  我苦笑道:“你安心,暂时被本宫糊弄过去了。直接经手人俱都不在,父亲买官之说从无谈起。本宫所忧虑者是父亲在松阳的官声,作奸犯科、徇私舞弊、贪墨不法,着实坏透了。虽然事过多年,但记得这些事的大有人在。

  安家根基太浅,而本宫这几年又颇有些风光,又是二皇子生母。后宫愤恨嫉妒的人不在少数,想拿捏把柄拖我下马的亦不在少数。今日是昌德仪,明日或许就是哪位贵嫔。过日子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若直接从根上断了。”

  安敏问道:“那么姐姐要臣妾大伯怎么做?”我转着手腕上的和田玉镯子,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父亲做的那些事,松阳县人大约都知道一些。想要当做没有做过,几乎不可能。本宫沉思良久,才得出一个办法,”我看着安敏,声音轻之又轻:“张冠李戴,咱们替父亲做的那些糟心事拟个主使人。”

  安敏一惊,立即压住脸上异样的神色,问道:“不知姐姐可有戴张姓帽子的人选?”我点头,仿佛漫不经心一般道:“本宫看着松阳县先前的梁县令很不错,最妙的是他再也开不了口否认。”安敏迟疑道:“可是有些事情却不能完全推到梁大人身上,这……”

  “无妨,”我疲惫的揉了揉额角,“想要完全摘干净父亲是不可能的。但只要首恶是梁大人,父亲只是个跑腿的或听命行事的,倘若事发,皇上瞧在二皇子面上或许不会计较。再者事情也不一定到那个地步,本宫也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安敏抿了抿唇,下定决心道:“姐姐的荣耀不只是您一人的荣耀,也是安家一家的荣耀。为了维护这份荣耀,也只能对不起梁大人了。”

  说到此,事情告一段落。我看着安敏微微凸起的小腹道:“早听说你怀了胎,”掐手指算了算,“到今天有四个半月了吧?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平时有什么想吃的?”安敏抚着小腹一一回道:“是有四个半月了,臣妾身体好着呢,也不知怎么回事,只爱吃些辣的咸的。”脸上有些失落,“都说酸儿辣女,可能臣妾这一胎是个闺女。”

  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心,宽慰道:“也不总是如此,本宫当年怀着宝哥儿时也爱吃辣的。”安敏怀疑道:“真的?姐姐不是哄妹妹的?”我正儿八经的点头:“自然是真的。”两人相视一眼,噗嗤笑开。笑过,安敏柔和道:“臣妾也不是非要生个儿子,只是有了嫡子臣妾会觉得踏实些。”

  正说着,卷丹掀开门帘走近我耳语道:“玉照宫绛雪轩的李才人刚传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我点了点头,对上安敏望过来的目光,淡淡道:“宫里一位姐妹有喜了。”安敏抿了抿唇,视线扫过我的小腹,试探道:“二皇子已经六岁了,姐姐……可需要宣召太医仔细调理?”

  我脸上笑容不变,敷衍道:“子女上讲究缘分,本宫下一次缘分还没有到。”又与她说起别的。半晌送走安敏,我唤来周源道:“李才人有孕,皇后必要动手的,你派人将消息传给华妃,请她派人盯着,以便事发后能及时拿到人证物证。”周源领命而去。

  天色擦黑,喜儿才丢魂失魄的回来。我看她样子,心中了然翠儿必是拒了我的建议。

作者有话要说:

哎,还有一点儿没有写完,那啥,今儿状态不好,明天补齐。

PS:乃们如果在评论中看到一个很自以为了解剧情的名字叫卡卡西的回复,那个就是我。

抽搐的jj,评论回复了一半,就给我抽成未登录状态!

第五十一章  腊月十五,玄凌口谕六宫,册封傅如吟为从三品婕妤。后宫哗然,这傅如吟竟比当年菀贵嫔更得宠晋升的更快。入宫不过短短半年,不仅恩眷优渥,更是从从五品做到从三品,跨越四阶。实是后宫前所未有之事。

  原本颇有些宠幸现在却几乎月月不能见君王的低位嫔妃们,在向皇后请安时颇多抱怨牢骚。皇后八风不动,淡淡劝慰,却只字不提向皇上建言,打压傅婕妤风头。皇后不动作,妃嫔们更无法强压,只一个个摒弃前嫌,抱成一团孤立傅婕妤。

  傅婕妤碰了几次壁后,更加巴紧玄凌和皇后,竟成了昭明殿的常客。皇后在众妃嫔早上请安之时,偶尔会为傅婕妤开脱几句或夸奖几句。以至于妃嫔们与傅婕妤的关系愈发恶劣。

  十九年的腊月是傅如吟的时间,所有妃嫔包括我,诗韵、映月,包括胡蕴蓉,庆嫔、杨嫔,都在傅如吟光辉之下黯然失色。

  新年后第一日向皇后请安,如往常一般是对傅如吟的排挤和声讨大会。皇后不咸不淡的训示几句,轻轻将事情揭过。等众人散了,眉庄特特赶来与我同行。眉庄裹着藏青色鹅绒大氅,一身铁锈红深衣,手上捧着白铜山水纹饰暖手炉,淡笑着道:“方才庆嫔杨嫔对傅婕妤得宠颇多微词,便是你宫里的明婕妤也有些酸言,偏你淡淡的一语不发仿佛看着热闹的似的。”

  我撇了撇嘴角,道:“也不止我一人,端妃敬妃不也没有说话?”眉庄偏首看我,道:“你与她们不一样,她们清冷惯了,位份又高,不拘是谁得宠都与她们无碍。”顿了顿,迟疑问道:“……我听说,皇上近两个月只招了你五次?”

  我轻轻颔首,不在意的道:“我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自然比不上傅婕妤新鲜。”眉庄犹豫了一阵,道:“自……出宫后,你一直是皇上身边最得他青眼的。便是后来的昌德仪也因你被斥责。可是这小半年来傅婕妤盛宠如斯,挤压的你大不如前,你……当真不介意?”

  我诧异的回望眉庄,这般追根究底不像她的作风。眉庄看到我的疑惑,抿了抿唇,道:“你可需要我在太后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我愕然骇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怎么能争宠争到太后她老人家跟前?”拍了拍眉庄的手,眯着眼看漫天飞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月满则缺,水满则溢,哪有长久圆满的事?我很不必与傅婕妤较一夕之长短,且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风光无限。”

  与眉庄分别回到景春殿,诗韵正在里面等我。解下大氅,接过诗韵递来的热茶,我道:“你回去看过了帝姬了没有?在这里等着本宫有事?”诗韵咬了咬唇,开门见山问道:“傅婕妤已经宠冠后宫,娘娘为何还要将皇上推过去?”

  我讶异的抬眼看她,搁下茶杯,漫不经心道:“你知道了?”诗韵见我承认,追问道:“娘娘这是为何?傅婕妤再得宠下去,这宫里哪有娘娘和嫔妾的立足之地?!”我撩了撩衣摆,道:“还不至于你说的那样严峻。”诗韵激动道:“娘娘!傅婕妤入宫还未有半载,就已经是从三品婕妤了。那么一年之后呢,两年之后呢,三年之后呢!会不会成为傅贵嫔,傅妃,傅夫人?!”

  我静静看着诗韵慌乱而焦灼的眼,直到她冷静下来。“那么,按你的意思,本宫现在应该去纠缠皇上,或者,打压傅婕妤?”诗韵在我的迫视下挺直身躯,倔强道:“难道不应该吗?”

  我点头:“是应该。”诗韵被我前后剧烈反差惊住,怔怔道:“那娘娘为何……”我平静的打断她:“现在还不是时候。”诗韵立刻问道:“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我回首眺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总要出了正月。”

  静默一刻,我收回目光定定注视着她,“诗韵,你的前程不止一个从三品的婕妤,本宫也对你寄予厚望。然而你的得失心太重了,又过于浮躁——你有多久没有只为了纯粹的喜欢而舞蹈?”诗韵一怔,细细回忆之下,面色愧然。

  “争宠之道,打压排挤只是末道。而出众的才艺才永不褪色。你如今的舞,舞姿靡丽而技巧纯熟,却失了那年松涛亭里,令本宫为你和舞而歌的激情澎拜。譬如本宫和翠容华同样歌艺出众,但你看着皇上更喜欢谁的歌?你且回去仔细想想,切莫本末倒置。”诗韵羞愧的面红耳赤,若有所思的离开。

  等诗韵的身影远去,周源不赞同的道:“奴才深以为明小主所虑甚是。傅婕妤身无长才也无城府谋算,本不足虑。但如今她与昭明殿关系密切,还请娘娘小心为上。”我失笑道:“今儿是怎么了?眉庄问,诗韵问,你也来问,仿佛本宫就应该是第一宠妃似的。”周源恭谨道:“娘娘娘家虽然较以前有所改善,却还未成势。娘娘一己荣耀仍然悬于帝王宠爱之上。不能不谨慎对待。”

  “宠爱?”我抬手抚摸着自己精心保养的脸,肌肤光滑紧致如十□一般,然而我却已经二十四了,“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久?再有四五年本宫就将红颜不再,这宠爱却能维持多久?”

  怔怔的除了会神,我收起淡淡的自伤,又恢复成平日那个波澜不惊的湘妃,“傅婕妤得宠不过是依恃着她那一张脸,相似是相似了,却没有足够支撑的内涵。先皇后的博才多艺,菀贵嫔的机智解语,皇上岂能从一个空心美人身上寻得?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说到此我冷笑一声,“本宫本不介意后宫再多出一位宠妃,偏本宫恰恰讨厌她那张脸。皇上宠爱她,那么本宫为何不推一把,让她宠冠后宫?”周源心思一转,了然道:“娘娘想捧杀她?”我点头,面色冷如寒冰,“太后长年礼佛,不问后宫之事。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看不知不管,而她老人家最看不得的就是专宠。”

  我嘲讽的勾起唇角,“当年甄嬛出宫后,本宫再多得意都不忘扶持几个宠妃出来,杨嫔、映月、昌德仪,为的就是不犯太后忌讳。可这位傅婕妤,竟然痴缠着皇上不给其他妃嫔丝毫缝隙。天真到如此愚蠢!”

  周源道:“太后久不问事,娘娘有把握她会出手?”我单手托腮,道:“本来只有五成把握。如今么,却有十成了——你没看见皇后也刻意纵容着她?想必皇后也是极厌恶她那张脸的。”

  周源沉吟道:“既如此,娘娘为何与明小主说等出了正月要打压傅婕妤?这岂不是与娘娘计划相悖?”我笑了起来:“一整个月与皇上呆在一起是专宠,大半个月与皇上在一起难道就不是专宠了?我既然知道事情的结果,为什么不趁着机会捞些好处?况且帝王总是忘性大的人,长久不在他身边,说不得就被他忘了。”

  转眼到了二月,傅婕妤仍是后宫第一得意人。眉庄曾私下向我透露太后对傅如吟不喜,我微笑不语,是时候了。

  初四大雪纷扬,我带着喜儿卷丹捧着我亲手在小厨房炖的山药枸杞子汤,一路施施然行至仪元殿求见。玄凌看到我的第一眼有些怔愣——我们已经有半个月未见面了。我福身见礼后笑道:“皇上在等什么人,怎么见着臣妾后一副吃惊的样子?”

  玄凌眼睛一眨,伸手来握我的手道:“很少见容儿来仪元殿求见。”我示意喜儿将食盒交予李长,斜睨着玄凌,脸上盈盈笑着,语气却噙了一分微妙的酸味道:“皇上忘了臣妾,臣妾却还想着皇上。”抽出手呈上一碗汤道:“这道山药枸杞子汤是臣妾亲自选的材料,炖了一个时辰才出锅,特意呈给皇上的,皇上尝尝?”

  玄凌脸上闪过尴尬之色,接过尝了一口,眉峰微蹙。我期盼的看着他道:“皇上好不好喝?臣妾亲自炖的呢。”玄凌笑道:“容儿亲手炖的自然好喝。”却随手将那汤搁到桌案上。我促狭的笑:“那皇上都喝了?”玄凌为难的看着那汤,又看了看我,迟疑着去端那碗。

  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开,道:“好了,臣妾和皇上闹着玩呢,哪里会真的让皇上喝那加了黄连的汤。”转身重新从那食盒里拿出一碗汤道:“这才是真的为皇上准备的。”玄凌却不伸手来接,只问:“山药枸杞子汤是以山药、莲子、枸杞子、银耳熬制而成,容儿为何在里面加黄连?”

  我渐渐敛了笑容静静的看着玄凌,目光里渗出丝丝闺怨,道:“皇上,那汤苦不苦?”玄凌不意我问起这个,怔愣与我对视。我撇开眼,轻声道:“臣妾当时也不知怎的,竟放了黄连进去。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盛汤的时候,臣妾突然想着,既然皇上让臣妾心里……”我顿住口,有些失落的低声续道:“那臣妾便苦一苦皇上的口。”

  玄凌端起案上的那碗汤,一气喝下。我惊呼道:“皇上!”伸手欲夺那碗又怕冲撞了他,只急的满脸焦灼。玄凌喝下那汤,亮出空碗,深深的看着我道:“朕陪着容儿品一品容儿心里的滋味。”我大怔,泪水不自觉的浸湿了眼眶,愕然而又迷茫的看着他。玄凌怜惜的将我揽进怀里,柔声道:“是朕不好,冷落了容儿。”

  我将头死死抵在他胸前,泪水泛滥,湿润了他的外衣。好半晌我离开他的怀抱,低着头胡乱的擦着,道:“臣妾一点子糊涂心思,让皇上见笑了。”玄凌抬起我的脸,看着我湿红的眼,道:“容儿一片心意,怎么会糊涂?”顿了顿,又道:“朕心同汝心。”我闻言痴痴的望着他,一双眼睛里的柔情清和波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