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宿敌结婚了 第136章

作者:白羽摘雕弓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数息之后,若蝉被数名死士挟出门外,她身上衣裳已不见原本的颜色,且因剧烈的疼痛说不出话,手腕微微扭动。

  她望见对岸山栈道边聚拢了灯火与人马,似是等待已久,为首那人骑在马上,姿容如冷玉,目光如电,似能穿过这寒夜,把她劈成两半。

  陆华亭追过来了。

  若蝉眼中浮出绝望恐惧之色,下一刻,撞钟的钟锤击在她后背上,暗含震碎内脏的劲力,若蝉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却还没有死,只是疼痛蔓延至指尖,几令人抓心挠肝。

  “娘子想瞒着我保下你,你倒好,先下手为强。”陆华亭眼中笑意微微,半晌问道,“问她,毒如何解?”

  几杵的功夫,若蝉头上的冷汗如雨而下,有血从口鼻涌出,两名僧人见此情景,吓得不住求饶。

  “此毒……”若蝉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竟是咯咯笑起来,许久才对陆华亭道,“……无需解。我见姐姐太累了,叫她好好睡一觉,你回去守着她就是了。”

  “蓄意挑衅,嘴里没一句真话,果然是‘天’。”竹素对陆华亭道。

  陆华亭不语。

  得不到答案,死士们又给了若蝉脊柱数杵,如此拷问,绝非普通人可以领受,然而若蝉只是笑。有暗卫不忿,向山上喊道:“夫人对你留情了。猜出你的身份却并未张扬,否则你早就死了!两国互为仇敌不假,但身份之下都是肉体凡胎,你就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背叛她吗?”

  若蝉本已合上的眼皮,听到“背叛”二字,又慢慢地撑开了,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背叛……我是永远不会背叛她的。我就是为她而生的,又怎会背叛她?是她先背了主,我们之中谁都可以背主,只有她不行!”

  “为何她不行?”陆华亭追问。

  “我和她,身份本就不同……”若蝉却并未接着解释,目光涣散,气若游丝道,“我嘛,无父无母的孤女,我做这刀尖舔血的行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我只是很好奇,她到底比我强在什么地方,凭什么得为她死……谁知她偏要信我,还要以长姊自居,分明她的姊妹……是谁都不可能是我。

  于是清宣阁中相遇。群青折过身,第一次把夹子从她鼻尖上摘下来,令她心中怔了一怔。

  演了荒诞的开头,也只好将这出戏演下去。

  “她的种种动向,你都向禅师回禀了?”陆华亭的声音,又将她拉回这雨夜中。

  若蝉笑道:“从前当然有,一直到薛媪的药方……禅师觉得奇怪,不明白姐姐到底在干嘛,我却知道……”

  她在好好当值,在救人,在认真地过日子。

  却唯独没走那条被安排好的,充满危险和杀戮的路。

  每一次群青都将她护在身后,让她几乎都入了戏,还给她指了一条她不可能去走的青云路。

  “选了这种生活,当真是很奇怪……”若蝉冷笑。

  但若走一遭,她也明白了。谁能不贪恋这条有光的路,能掉头走回冰冷的独木桥上去。

  一声轻响,若蝉低头去看,原来是字迹腰间拂尘掉进了山崖,转瞬就没了影子。

  她先一怔,旋即竟露出笑涡。

  她曾在群青面前立誓,终生不能背叛,如今,只不过是到了应验之时。

  手腕微转,通身骨缩,只听裂帛一声脆响。她竟挣开死士的桎梏,那道小小的身影瞬间投下山崖,死士手上只剩一截衣衫。

  陆华亭望着空荡峰上的冷雨。

  竹素道:“如此自尽便宜她了!还未问出夫人的毒如何解。”

  “她口吐黑血,是中毒之象,想来南楚也有操控细作的方法。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这样拷问是没有用的。”陆华亭道。

  “也是。不过她方才说话玄机暗藏,不像是对夫人恨之入骨的样子,但愿她手中留情,属下这就去四处寻名医。”竹素说,“好在把太孙截住了,没有酿成大祸。”

  陆华亭凝眸望着对岸死士怀中嚎啕大哭的李璋,状若沉思。

  “把李璋扔下去。”

  竹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反应过来,人已从马上滑跪在地:“大人,这是太孙!属下等为臣,实在不能,不能……”

  “此子是太子遗脉,若不除,日后必然生乱。就算养在帝后膝下,长大之后若有心人挑唆,他们之间难保不生嫌隙。你们不懂,圣人疑心重,以后会越来越重。死在今夜,是李璋最好的结局。”

  “不行,大人。您总得考虑一下自己……”

  陆华亭骑在马上,默了片刻,抬手向对岸做个手势。

  僧人们群情激奋,可惜被拦在寺中无法相救,只得眼睁睁看见那张包裹李璋的襁褓被风吹落进山崖下。

  -

  还没到上朝之时,李焕已经穿戴整齐,枯坐在紫宸殿内等天亮。

  陆华亭跪于案前,道:“因臣看护不力,太孙被南楚细作抱走。这南楚细作丧心病狂,被臣逼上山,竟抱着太孙跳崖,致使太孙身故。”

  “你知道门口有多少人?他们在等着开门,等着上朝,等着狠狠地参你!”李焕骂道,“七郎,你知不知道你完了,七郎!”

  面对如此盛怒,陆华亭默然不语。

  “为何太孙的死讯一夜之间众人皆知?”李焕问。

  陆华亭:“这对当前战局不算坏消息吧?”

  李璋被南楚细作逼死,尘埃落定。叛党从此师出无名,再无法打着拥立太子遗脉的旗号作乱。与南楚借兵,更将引得百姓众怒,如此更有了出兵平叛的理由。

  “就算此事是南楚细作的手笔,但太孙身殒有你追逼之过,你也难逃罪责。你本来有百般手段可以救人……一个文官,能逼死太孙,简直赶上前朝佞臣酷吏之流。”李焕看向陆华亭,“你自己说吧。朕给你定什么罪,才不会让人觉得朕在偏袒?”

  陆华亭道:“罢官削爵,投入诏狱,最好显出割袍断义之态,方才打消旁人疑虑,更显出圣人明断。”

  “割袍断义……到底谁让你给我这个人情?你可是觉得自己很擅揣摩人心?”李焕冷笑一声,质问道,“为了让朕不责罚群青你竟然能做到这一步。有时实在不知,你到底是在帮朕,还是分明知道朕有心赠你绯衣,故意自毁名节。”

  “圣人言重了。臣既为官,自然是尽心圣人效劳。”陆华亭道。

  “那你还如此行事?”李焕道,“我与琉璃国是因废太子妃之故才能结盟,方才结盟,便让废太子妃得知亲子死讯,你不怕她伤心毁约?”

  “不会影响结盟。”陆华亭面不改色,“因为死的是太孙,废太子妃的亲子还活着。车船相送,不出几日便能母子团聚了。”

  李焕闻言一怔,用力拍了下桌案,手指又攥了起来。

  “你真的有些太自作主张了!”

  陆华亭笑了笑。

  脑海中,回想起夜中受冻挨饿的李璋,颇有几分可怜。他啼哭着,本就稀疏的几缕胎毛被匆匆剃落,就在那山寺中出家,扮作小沙弥,坐船过了桥。

  “若能以此举,换得战局安宁,宫中不受夺嫡之祸,臣不在意身后之名。”陆华亭道。

  他瞥见李焕如冰雪春融的神情,慢慢垂下长睫。

  他能牺牲自己换得李焕政局平顺,给了李焕极大的震撼。李焕终生未得父母偏爱,若有人能全力托举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这份情对李焕来说便足够重了。

  有了这个人情,李焕对他将只剩感激,再无猜忌。日后为臣,不会再重蹈前世旧辙;就算还归布衣之身,也能换得他与群青平安离宫。

  想到群青,陆华亭面色凝滞了片刻,随后拉回心神。

  忆及进宫时,从外一封一封递进来的战报,陆华亭的目光划过案上堆叠的战报,问道:“云州怎么样了?”

  李焕沙哑道:“新任云州刺史,为叛党的飞矢刺穿喉咙,城门大开,云州城陷了,死了几千人。阿姐拢了残兵,退守金陵邑。”

  也难怪李焕的面色一整夜都如此难看。

  “云州自古繁华,金陵邑更是四通八达,水关路关之机要。城门关口,高台垒筑,是南国都城之象征。”陆华亭道,“云州失陷,南楚气焰大涨;若再攻占金陵邑作为都城,日后钱帛兵力从水道补给,南楚复国便可提上日程。”

  “云州失陷,都怪孟家在时把云州蚕食得千疮百孔。”李焕沉沉道,“朕也知道金陵邑不能丢,但如今兵力都在北境战场,靠那点残兵,不知能守到何时。”

  陆华亭道:“臣请赴金陵邑,辅佐丹阳公主。”

  李焕愕然望了他一眼:“那是前线,你不一定非要如此。”

  “三郎应知道臣作军师的本事,只有残部,亦可撒豆成兵。北境战场正胶着,可以将兵力集中此处,免得受南北夹击,中了南楚瓜分瓦解之计。”

  陆华亭继续道,“既身负害死太孙之罪,与其投入牢狱做个废人,倒不如去该去之处。臣若不幸身死,是死得其所;若能有功,便可免罪,也能让圣人有所交代。”

  话既说到这一步,李焕望着他,半晌无语。

  他比谁都更清楚,他二人曾多次这般以军功换生机,换功名,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但他也明白,毕竟刀剑无眼,今日二人平静相对,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

  “你身子不好,莫要强求……我会点人与你一起。”李焕叮嘱一句,又道,“你娘子之事朕已知晓,皇后已在遍寻名士,你放心吧。”

  陆华亭打断了他,道:“臣还有个请求。”

  “你说。”

  “六日之后动身,臣想与娘子做个告别。”

  -

  太孙死讯传开,朝堂上犹如油星溅入沸水。尚书府外亦把守重兵,内里却是一片安静。

  偶尔有医官出入,诊过群青的脉,皆是擦汗摇头,谁也不敢作保。有个声音喃喃道:“这是离魂症吧。”

  “何为离魂症?”未料陆华亭问。

  一旁有个侍女道:“奴婢老家也有此说法,就是魂掉了,若是能办一场法事把魂叫回来人就活了,否则永远都不会醒。”

  话未说完便被狷素“呸呸呸”到了一边,“做什么法事,巫医之流能信吗?”

  连薛媪和李郎中都肉眼可见地憔悴了几分。

  群青的脸颊已从几日前的红润,变作如褪色花瓣的苍白。

  陆华亭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要了一碗温热的糖水,用汤勺轻轻滴进她唇中,立刻用素帕把流出的糖水接住,半晌无言。

  他准备前往云州的行李极少,收拾起来只有一箱。

  “大人不能操劳,如此日夜忧思恐伤身,又何况云州战事正是凶险,大人只身去了,等夫人醒来如何交代?”狷素见他在烛下彻夜研读战报,劝不住他。

  香炉内燃烧得黄香草已浓郁得几乎呛人。

  陆华亭将最后一页战报看完,塞进木箱,重重叩上。又将架上归刀入鞘。

  未及出门两步,他用力扣住门框,一泼血吐在落叶间,骇得狷素瞠目结舌。

  相思引之毒,显然于噬骨之痛之外,又有所蔓延。

  然而陆华亭看了一眼,便屈指,无谓地拂过嘴唇,只在唇上留下一抹艳色,仿佛这具身体根本与他无干。

  那迷蒙的梦境当中,坐在床上安静刺绣的少女,突然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群青从来不呼痛,飞速把手指移开,一边暗道失手,一边怔怔瞧着白色绣布上慢慢晕染开的血色牡丹。

第131章

  咚咚数声, 急促敲窗的声音吸引了群青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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