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宿敌结婚了 第139章

作者:白羽摘雕弓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若说禅师冷血无情的人,可是阿娘明明也曾抱着她,在生病时照顾她,绣香囊哄过她,也曾度过一家人温暖和乐的时光,她不相信那是演出来的。

  “为什么……”她道,“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一定要找到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滚烫的眼泪不住淌落下来,陆华亭擦得不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你听我说,未必是真。先别想了。”

  “你是擅文辞的人,你帮我解。”群青却执拗道,“什么是凤翎遗珠,沉于北渊,凌云诺这封信是何含义。”

  陆华亭默了片刻:“大长公主,不是普通尊位,国君之姊或姨母长辈。凌云诺已经掌权,后宫空悬,难道他不愿许诺帝后之位?”

  “是因我母亲是禅师,位压国君,为我争取的尊荣?”顿了顿,群青嘲讽地挤出字句。

  “可能他真的不敢,亦不能。”陆华亭道,“非旧楚皇家血脉,怎敢以龙凤居之,你的阿娘,有皇室的血统,要么便是……”

  蓦地,无数碎散的回忆像潮水一般涌来。

  是幼年时玉鸣的欺负,是他在榻上做鬼脸时说的话:“你的阿娘再好也不是我阿娘,我有自己的阿娘!”

  阿爷先头的夫人福薄早逝,赐婚时阿娘为续弦。他们少提这件事,大约是因为朱英身份本也低微,一介奉衣宫女,能嫁正五品鳏夫,在昌平公主的恩宠赐婚下,在当时是常见的良配。

  可是时玉鸣幼时一直抵触她,他叫嚷着她不是他的妹妹,哪怕挨一顿毒打。

  群青想起时余在巷中拿着她的风筝,那铁塔般的身影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爱护,又有说不出的疏离,相比于对时玉鸣的粗暴,阿爷却从未打骂斥责她一句。

  他对她唯一的干涉,是对阿娘说:“何必要让她再卷进旋涡?就让她在长安城嫁人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想起自己不知源于谁的漆黑瞳色和神情。

  想起宫中节庆时,昌平公主拉着她的手,看她时那亲切而含着奥秘的眼神,还有她赐下的那套逾制的华丽宫装。

  她被杨芙强行套上宫装后,镜前出现一对并蒂之花,一多是绚丽的光,一个多清冷的影,杨芙欢喜的声音响在如今的耳畔:“这不是挺好看吗?真像我的姊妹!”

  姊妹,姊妹……

  阿娘身为禅师,既然如此效忠昌平公主,宁愿肝脑涂地,为何一定要离开皇宫,嫁人生子?

  她本就不甘过普通人的日子,也从未想过去过这样的日子,可她不得不嫁,因为她有了自己。

  荒帝多淫,后妃无数。打杂的奴役,奉药的宫女,只要他看上的,都难逃被临幸的命运。禅师到底用何种方法在短短几年内窃取了军机密报,一点点蚕食了荒帝的健康,助被荒帝防备的昌平公主谋反夺权,都要感谢她行走宫中的奉衣宫女的身份,她的阿娘献出了自己身体,只为了让荒帝早点去死。

  而这一切,因为她的到来,被迫突然停止。

  朱英是带着肚子嫁给时余的,婚事是昌平公主的安排和体贴,时余则默知默许。

  时玉鸣在初知人事的年纪,小郎君看到了新嫁娘的肚子,便迁怒于妹妹,不是父亲的孩子。

  她在这样掩藏秘密的家庭中呱呱坠地。

  时余很清楚怀里的婴儿是谁的血脉,他且敬且护,不敢娇惯,不敢宠溺,不敢管教,不敢责打,不敢像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亲密无间地拥抱自己的女儿。

  群青想,若她是朱英,看到摇篮里的孩子,心情一定很复杂。

  她是阻挠她大计的牵绊,消耗她的精血的累赘,还是杀父仇人的女儿,荒帝的血脉,每一样都令人恶心。

  朱英确实心狠手辣,也是烈性女子。

  怎么样可以最大限度地抒发心中恨意?

  她决定要把她培养成一枚最好用的棋子,作为送给荒帝的礼物。

  于是她将她藏在阁楼内,不令她容颜现世,花了十余年一点点地培养。遍读群书,工于刺绣,医理自救,试药尝毒,把一无所知的她磨成一把利剑。

  阿娘有没有心软,不得而知,可她所感知到的,阿娘身上偶尔散发的抗拒冷意原来并非错觉。

  阿娘看她的眼神,正像萧云如,望着那个残缺不全,却又无法打掉的孩子。

  一切终于清清楚楚,终于尘埃落地。

  原来阿娘不爱她。

  阿娘恨她。

  陆华亭紧紧抱着群青,良久无言,恨不能以身代之,她趴在他的肩头,终于如小孩子一般呜咽啜泣,泪如雨下。

  “夫人,夫人!”见群青哭着哭着便昏厥过去,侍女们都围拢上来,“大病初愈,又没吃什么东西,禁不住这样伤心的。”

  陆华亭已将她横抱起来,轻飘飘的,如一片云,放在床上,以手拭掉她脸上的泪,又喂了些糖水。

  他知道被最亲近的人伤害是什么感觉,是锥心之痛,痛彻心扉。

  为朱英,群青一路走来如何艰难,他最知道不过。如今看她如此破碎,这痛感似乎蔓延到他心里。

  奈何伤害她的,是排在他之前的生身母亲,他插不进去。

  心中对于禅师,又添一层恨意。

  “大人,出征时间已至,武骑将军已在城外。外面三催四请,耽误不得了。”竹素闯进来催促。

  “怎么跟夫人说,你们都清楚吧?”陆华亭还在床前,“封门闭户。让夫人养好身体。”

  他转过身,把两个年少活泼的侍女叫到近前,轻道:“每天买点绒花,蚂蚱,让她高兴点。”

  说罢出门,踏入满地腊梅花瓣中。

  奈何南楚正攻云州,军令如山,否则群青未醒,如何放心离去。

  因心中有记挂,胸口气血再度上涌,被他咽下去。

  前院行李与马备好,狷素留守,其余人皆穿好了通身铠甲。陆华亭跨上马,回头盯着竹素:“我要的东西你拿到了吗?”

  竹素神情陡变:“大人,此物伤身,还是不要……万一夫人知道……”

  话未说完,陆华亭策马近前,不顾竹素挣扎,从他护心镜内强行取出了瓷瓶,看了一眼,放进怀中。

  “战局变幻莫测,我有顽疾,在那个位置上是不能发作的。轻则损失城池,重则损伤人命。”

第133章

  群青被阳光照醒。

  她坐起身, 垂落肩头的乌发被光染得金灿灿的。鸟雀啁啾的声音吵闹,她怔了片刻,便像往常一般穿衣梳洗, 薛媪和李郎中进来,见她已经爬起来了, 都惊讶于她身体恢复的速度。

  群青心里也很惊讶。

  她惊讶于自己翌日的平静, 更惊讶于,纵使尘封多年的真相现世, 眼前的世界也并没有崩塌。

  眼前宅邸,熏香书架多由陆华亭添置,精巧雅致;外间两个年轻的侍女奉花, 面上含笑。窗外春叶已生, 嫩绿若有若无。微风徐来,她看见后园内自己种下的月季甚至已打了苞。

  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鸟雀喧哗, 群青向外扔了一把玉米粒,它们登时欢腾着扑棱着翅膀,在窗边争相啄食。

  侍女们拍手称快,群青也笑了笑。

  原因很简单, 她已顺利地长大, 并非稚儿无力, 被困在父母搭建的天幕下。她已经有自己的家。

  这么想着, 忽然有一把火在体内熊熊地重燃。

  她注意到, 家里少了个人。

  衣橱之内, 少了大半冬衣。

  “陆大人出去了?”群青问。

  “近日圣人选武举,大人要进宫住几日,走得太急了, 就没有跟夫人说。”侍女说。

  狷素进来道:“菱心记的点心给您买来了,夫人快来!”

  案上备好了菜肴。荷花酥盛在盘中,精致可爱,群青拈一枚尝了一小口,酥甜入口即化,只余清淡的荷香。这枚点心勾动了她的食欲,她就着桌上备好的饭菜,狼吞虎咽地吃光了一大碗饭。

  “夫人,您不难受了?”狷素小心地问。

  群青瞥了他一眼。

  她的睫毛长而密,面无表情地抬眼视人,颇有几分慑人的幽丽。

  “那怎么了,难道我要绝食不成。”群青又垂下眼,端起饭碗和鱼汤均匀地拌了拌,“父母是谁,如何长大,已是改变不了的过去,它们不重要,我亦不想怨。自己要走什么路,才是人能使力的地方,我觉得我到现在为止,还是活得挺好的。”

  狷素点了点头,心里亦觉欣慰:“属下受教。”

  用过饭,不愿再耽搁,群青叫人更衣。

  见她竟要换官服进宫,侍女对视一眼,眼中惊骇,一拥而上把她拦住:“夫人身子刚好,不急着当值,大人叫您多休养几日。”

  群青的手微顿:“他帮我告了几日假?”

  宫中当值,也不是过家家,还能三天两头不去。

  “四日 !”“三日。”两个侍女同时答道。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迅速改口,“奴婢记错了,是四日……对了,奴婢今日买了个蚂蚱给夫人,夫人您看!”

  群青被这横空出现的蚂蚱骇得一滞,眨了下眼,才看清她两手托着的是一只巨大的草编蚂蚱。

  “这是你们买的蚂蚱?会不会哄人啊?”狷素一把抢过来,头疼至极,“哪有这样拿出来的。去去去都下去。”

  侍女扁了扁嘴,退了下去。

  真该给他看看,托门口看守的金吾卫买蚂蚱时,对方是什么表情,能给买来都不错了。

  群青把官服挂回去,随口问道:“小狷,今年武举比试还是在春苑吗?”

  “是呀。”狷素道。

  “有多少人?”

  “三十多个,呃,三十六个吧……”

  “你当武举是文试殿选,就春苑那个校场,每年都不会超过十人。”群青瞥向他,想到那消失的衣物,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发空,“你连武举几个人都不知道。陆华亭彻夜不归,到底去哪了?”

  狷素冷汗涔涔而下:“今年……今年武举就是人多,要不然怎么礼部尚书要陪着一起选呢?”

  “是么。”群青沉默片刻,道,“若没出什么事,咱们宅子外怎么有驻兵啊。”

  她声音很轻,狷素却毛骨悚然。

  这几日,陆华亭在外面被大臣们轮番参奏,尚书府外被金吾卫封锁,等候发落。虽然圣人已默许这些金吾卫退到门外去把守,但群青毕竟习武,又对环境极度敏感,哪怕是闪过一片陌生的衣角都能被她看出端倪。

  还瞒几日呢,连一天都瞒不住!

  他双膝一软,颓丧跪在群青面前:“大人不让我说的……”

  这一诈还真诈出了东西,群青心跌进谷底:“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因太孙之事,圣人治我的罪了?”

  狷素郁结半晌,抱拳道:“夫人,云州城南陷了,南楚的大军正在攻金陵邑,大人已经应了圣人,赴云州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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