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高门(琐矣) 第21章

作者:琐矣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古代言情

  是比先前还要沙哑的声音。

  云朵抬头看着陷在阴影中的男人,又看看地上的东西,站起身道:“床已经铺好,二爷要不要歇下...”

  沈誉没说话。

  云朵却能感觉到他幽深的目光从夜色中穿出,落在自己身上。

  她试着抬眸去捕捉,视线触及的却只有一片漆黑。

  过了会儿才听到沉沉的声音传过来。

  “你累了就先歇罢,不用管我。”

  虽是夏日,男人的声音却比屋外的穿堂风还要凉。

  云朵咬着唇,再说不出劝诫的话,只好折返回床上。

  床铺没有菡萏居的大,她睡上去尚有宽余,可沈誉身形高大,若是再躺下来...

  云朵想了想,揪着被子往里面挪了些,干脆侧着身面向里面侧。

  她脸上烫得快灼伤手心,只好把大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可被子的味道又实在难闻,透着股浓烈得像是放得太久了,连烈阳也晒不透的潮味儿,闷不了一会儿,鼻腔里就一阵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正难受之际,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随即床铺好像也动了。

  云朵整个人都僵住,连呼吸也不敢用力,仔细听着身后动静。

  被角被轻轻掀开,随后不算软的床铺往下一沉,男人似乎坐了下来。

  耳边能听到窸窸窣窣衣料声,分明是轻微的,却将另一颗心重重抛起,就快钻出喉咙。

  云朵指尖收了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坐了起来。

  沈誉外袍刚脱到一半,忽然身边的人探出身子,一双杏眼湿漉漉地盯着自己。

  云朵脸上红晕未退半分,反倒一直延伸进微松的衣领里。

  “我...”

  “嘘——”

  才刚开口,男人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云朵眼中羞怯被疑惑替代,看着沈誉轻轻摇了摇头,再转过脸看向窗外。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云朵看见那薄薄窗纸上,竟有个人影。

  那影子有些模糊,若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云朵心底猛地一颤,险些就要惊呼出声,忙不跌用双手捂住嘴,惊惶地看向男人。

  沈誉转过脸看了看里面的人,他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有半张侧脸被昏黄的光勾勒出轮廓。

  但云朵却莫名觉得他好像笑了一下。

  来不及确认,男人就将外袍随手一扔,衣角掀起的风正好熄灭了桌上的灯盏。

  屋子里瞬间黑了下来,那窗纸上的身影便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瘦瘦小小的,弱一禁风的模样,似乎是先前的小厮。

  可是那小厮怎么会在那里出现。

  她想问一问沈誉,却不敢开口,害怕被听了去。

  沈誉倒是先说话了。

  “是母后的人,倒不必害怕,只是免不得麻烦些。”

  声音很轻,似乎是附在耳侧低语。

  云朵下意识地偏过脸,鼻尖却碰到什么东西。

  是柔软的,温温热热,还有些潮湿。

  男人突然停了下来。

  伴随着他明显加粗的呼吸,云朵渐渐反应过来刚刚碰到的是什么。

  随即耳根爆红,连身上也不自觉地燥热起来。

第22章

  她指尖动了动,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没去碰被烫到的额头。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模糊看见沈誉已经侧回身。

  他喉结重重地滚了滚,才再次小心开口道:“先睡。”

  说罢便躺了下来。

  云朵移动手掌,改捂着胸口。

  那处还同擂鼓一般剧烈跳个不停,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渐渐恢复平静。

  屋子里落针可闻,连呼吸声也几乎听不见。

  她跟着卧下来,转头看向身侧。沈誉闭着双眼,胸膛起伏平稳,是熟睡的模样。

  这是两人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

  即便同盖一床被子,沈誉也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似乎要把‘将她完好送回家’的承诺贯彻到底。

  旁人都只道沈二爷是个纨绔,却只有她明白这人是何等磊落君子。

  她不由得羡慕起裴小姐,果然只有那样尊贵的贵女才能得以相配。

  脑中又想起今晚王后众人说的那些话,看来过不了多久这两人就要佳偶天成,到那时沈誉自会送她离开。

  届时她也不必多余,或许会和娘亲回到扬城,总之不该留下来看着他们琴瑟和鸣。

  “你不必害怕。”

  正想到伤心处,一直睡着的沈誉忽然睁开了眼睛。

  云朵只觉眼角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划过,用手一摸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洇湿了枕巾。

  她吸了吸鼻子,深厚的鼻音引得男人眉心拧了拧,轻叹了声道:“那人不过是来暗察你我感情如何,并非什么歹人。还有...”

  他停顿了下,才继续道,“我亦不会对你做什么,无论是出于何种顾虑,你都不必担心。”

  分明说的是宽慰的话,云朵心底的酸楚却越来越浓,更汹涌的泪从眼角落下。

  她暗骂自己只会哭,也想止住,奈何情绪崩塌得彻底,哭得更加凄惨,连身子也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沈誉嘴唇动了动,半撑着上半身就要起来。

  却被一只潮湿的手抓住。

  云朵抬起头望着那个模糊身影,哽咽着开口道:“我...我只是有些怕黑...”

  沈誉只庆幸被子还算厚。

  借着微弱月光,能看到身侧的人满脸的泪。

  自她嫁过来,还从未哭得这样可怜过,连抓着他的手心里都是泪水,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茫然又无助,紧紧抓住唯一的依靠。

  他低下头,看着那只纤瘦的手,养了这么些日子,指腹的薄茧终于消退,光滑柔软地和自己的手背碰在一起。

  明明抓着的是他的手,却好像连心也被一并攥紧。

  云朵的哭声渐渐弱了。

  心底有个声音越来越响,大声痛骂着她不该说谎,也骂她不知羞耻,竟因为不想让男人因误会而离去说了这样不要脸的话。

  沈誉是她灰暗人生里从不曾窥见过的一抹光亮,若她从未见过,也许尚能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

  可现在她见过了,甚至还不可救药的爱上,即便沈誉对她从未动心,但若能从这人身上获得一点点微弱温暖,即便是以后离开了,偶尔回忆起来,日子也不会那么苦。

  男人还是没什么反应,仍默默地看着自己。

  云朵难堪地低下头,五指也渐渐失了力气,松开主动伸出的手。

  她怕再僵持下去,自己还会恬不知耻地说出求他留下的话。

  那只大手却突然反过来将她住。

  更温热,也更粗砺的手覆在手背,指头一点点将她手心的潮湿揉开。

  接着,男人抬起另一只手。

  指节微曲,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动作极尽温柔,像是怕碰坏了什么脆弱的瓷器,珍重又小心地呵护着。

  云朵湿润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眨了眨,豆大的泪珠又垂了下来,滚烫的滴落进那只温热的手心。

  沈誉不厌其烦地再次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再开口时,是连自己也没发觉的温柔。

  “不怕,我在呢。”

  男人的声音就响在头顶,似轻缓的风拂过,将云朵一颗潮湿的心渐渐熨烫。

  她再不敢轻易抬头,只能呆呆地坐着,感受着沈誉把自己揽进怀里。

  和梦里一样宽阔的怀抱。

  不,还要更温暖,胸口真实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传到耳朵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甘松香味,一点点抚慰着她的灵魂。

  云朵一时分不清是不是还在做梦,只因沈誉不忍心分出的一点怜悯,她就无法抑止的颤抖。

  如果是梦,她愿意就此溺毙其中。

  那只拭过泪珠的手移到脑后,轻柔地抚过零乱的头发,微微停顿,抬起又落下,缓慢有节奏地拍了拍。

  “这么怕黑,回去后得将你那些话本都扔了。”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带着笑,说话时喉结微微震动,若有似无地掠过额头,引得怀里的人又是一阵颤栗。

  “怎么和简儿一样。”沈誉垂眸,看见一对不安濡湿的睫羽,语气更软了几分,“和你一样胆小爱哭,有空我带他来见你。”

  云朵眼中的泪渐渐止住,思绪也一点点回拢,脑中混沌也迅速散去,却还是抬不起头来。

  她刚才都做了什么...

  不过奇怪的是,男人并没有及时她将她推开,两人就这么在床上抱在一起,宛如一对亲密的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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