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夫郎揣崽跑路后 第30章

作者:谢归舟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似乎,过从亲厚。”

第37章

  谢瑶卿那双风流的长眉紧紧的拧了起来。

  “过从亲厚?”

  怎么?个亲厚法?有她和向晚亲厚...

  谢瑶卿在这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和向晚,本也没有多么?亲厚。

  她们二?人最温情?的时刻,不过是他从蓄芳阁二楼抱着?必死的决心?一跃而下?,而自己机缘巧合,恰好抱住了他罢了。

  她还记得那时他泪眼朦胧的眼睛,他颤抖柔弱的身?躯,和他身?上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的一缕梅花样的清香。

  其实早在?那时她就应该惊醒的,也许多年前那个雪夜,萦绕在?自己鼻尖的,并非是疏影横斜的暗香,只是他身?上那一抹飘渺悠长的淡香。

  可是她救下?向晚,不过是抱了将他当作替身?,用作解药的心?思。

  她们寥寥几次的春宵苦短,全?是被人算计,全?是自己单方面的在?凌虐他,这难道算什么?亲厚吗?

  谢瑶卿写字时,向晚是研磨的书童,谢瑶卿用膳时,向晚是布菜的小厮,谢瑶卿疲倦时,向晚是捏肩捶腿的奴婢,他甚至帮自己揪出了政务上的错漏,却未曾求过什么?奖赏。

  自他入宫后,从来只有他围着?自己转,自己欢喜他就高兴,自己烦恼他就忧愁,他如同一个影子,只会描摹自己的一颦一笑。

  她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用什么?地?方的墨,向晚是研究得清清楚楚的,所以每次由?他服侍,谢瑶卿总是舒心?又畅意。

  可是,向晚喜欢什么?呢?喜欢什么?味道的香膏,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这些男孩家的心?事,她是一概不知道的,她甚至从未想过去了解。

  谢瑶卿想,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己实在?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所以,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怨恨向晚假死脱身?,怨恨他不计代?价,也要离开自己呢?

  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心?事重重的谢瑶卿沉默地?低着?头,片刻后她沮丧的问宋寒衣:“宋寒衣,你说?那个孩子,会是我的吗?”

  宋寒衣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您是亲眼看着?他吃下?结契果的,这孩子除了是您的,还能是谁的呢?”

  陷入自我厌弃的谢瑶卿开始意气消沉的想些杞人忧天的事情?,“可是朕听说?在?江南一带,有一位神?医,曾经帮一位男子剖开肠肚,取出其中的结契果,然后再吃下?新的结契果呢,他若是恨极了朕,也许连朕的结契果也不想要了呢。”

  宋寒衣无奈道:“可那件事不过是正?室为了折磨妻主新纳青楼男子想出来的法子罢了,那男子被剖开肠肚,即使又吃了新的结契果,不过两三日就死了,向晚那么?聪明,怎么?会为了赌气就不顾自己的性命呢?”

  谢瑶卿抬眸,悲伤的瞧着?她,“可是为了从朕身?边逃走,他已经不顾性命了啊。”

  宋寒衣沉默了片刻,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这位意志萎靡的君王,“既如此,陛下?何不赶走秦胡,收回锡州,然后亲口问问向晚呢?”

  谢瑶卿眼中的颓丧在?一刹那消退了,向晚也许怨恨无情?的枕边人,但谢瑶卿能敏锐的察觉到,他会很喜欢一个盛明、宽和待下?、杀伐果断的君王。

  谢瑶卿想,不过是一个赤脚的大夫,她的臂膀不会比自己更有力,她的刀刃不会比自己更锋利,她的功绩不会比自己更伟大。

  她甚至想,哪怕是再一次把向晚强抢过来呢,只要自己千方百计的对他好,只要自己倾尽所有的宠他,护他,爱他,他难道不会原谅自己一时的糊涂吗?

  谢瑶卿眼中缓缓燃起一股奇异的火焰,宋寒衣见了,心?中都难免升起了几分畏惧。

  谢瑶卿,一言不发,脚步坚定的走向临时的营帐,几位将军正?在?热火朝天的确认接下?来的战略,她们看见谢瑶卿,纷纷起身?行礼。

  谢瑶卿侧耳听了一会她们的讨论,忽然开口道:“太慢了。”

  年长的王琴将军不解,捋着?脸侧凌乱花白的一缕长发问:“陛下?,您说?什么?太慢了?”

  谢瑶卿镇定自若道:“朕说?这样的话,这一仗打得太慢了,不知何时才能赶走秦胡,平叛锡州。”

  赶不走秦胡,平不了谢琼卿,她什么?时候才能亲眼见到向晚,亲口问出他的心?思呢?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谢瑶卿行军如雷霆一般,连连胜利的迅捷已经是前所未有了,她竟然还嫌慢吗?

  谢瑶卿拿过舆图粗略一扫,不容置喙的命令,“这样吧,原定的计划不变,只是冲阵先锋,换成朕。”

  她说?完这句话,匆匆如风的走了,留下?几个摸不着?头脑的将领大眼瞪小眼,王琴苦笑着?看向宋寒衣,“宋大人,陛下?这是觉得我们作战不利吗?”

  宋寒衣尽职尽责的替谢瑶卿宽慰几位老将,“怎么?会呢,您们浴血厮杀的辛苦陛下?都看在?眼里,正?是因为体恤诸位将军,所以陛下?才要身?先士卒的。”

  嫌打得太慢耽误自己见曾经的夫郎什么?的...还是不要叫这些头发花白的老将知道了吧。

  谢瑶卿只着?一身?轻甲,头顶一顶轻飘飘的铁盔,腰挎两柄平平无奇的长刀,就这么?大咧咧的骑着?一匹看上去老迈无力的赤红马,施施然的行在?队伍最前面。

  她忽略了几位将军苦苦的劝告,只是向宋寒衣道,“一会跟紧我。”

  兀轮城上,秦胡可汗正?匆匆批戴好甲胄,她只向城外看了一眼,便认出那个叫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个人。

  秦胡可汗是一个生的十分凶悍的女子,所以分外瞧不上风流俊逸的谢瑶卿,可是在?过去的几年里,谢瑶卿用血淋淋的教训,让她学会了中原的一句古话。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如今谢瑶卿就在?城下?,穿着?那样滑稽的衣服,带着?那样可笑的兵器,骑着?那样可怜的老马,竟然还在?雄赳赳气昂昂的叫阵。

  秦胡可汗机敏的想,这一定是她诱兵深入的诡计,自己英明一世,绝对不能上当!

  谢瑶卿骑马傲然立于?城下?,仰头挑衅的看着?秦胡可汗,“朕竟不知秦胡的可汗原来是一位男子。”

  “竟只会躲在?许多女人身?后,难道是想学青楼男子,欲拒还迎,等?朕亲自上去砍下?你的那颗头颅吗?”

  “可汗,我们中原的男子尚敢独自面对女人,你难道连只会哭泣的男人都不如吗?!”

  “敢不敢下?来,与朕一战?!”

  秦胡人平生最看不上的,就是中原的男子,身?娇体弱,哭哭啼啼,经不起几次折腾。

  秦胡可汗在?顷刻间就改变了注意,她想,诱敌深入又怎样?

  谢瑶卿的盔甲那么?脆弱,她那白皙的脖子甚至已经暴露在?自己的剑刃之?下?了,而她离她的军队,已经隔了数里了!

  只要自己能飞快的冲到她跟前,只要自己能对着?她那截脖子轻轻砍一刀,只要自己杀了她!

  一个秦胡的可汗,杀了一个中原的皇帝!这将是怎样的不世之?功!中原偌大的领土就可能陷入混乱,群英逐鹿的九州大地?上就会多出秦胡人的影子,甚至来日问鼎中原的御座上,坐着?正?是自己!

  她忽然被这些美好的幻想冲昏了头脑,但她没有忘记卑劣的嘱咐手边的将士,“一会等?孤出城,你就带着?兵马冲出去,乱刀砍死她。”

  随着?古老的城门嘶鸣着?吊起,随着?秦胡可汗的骏马刚刚露出前蹄,谢瑶卿已经如同一道惊雷一般,化作一道漆黑的残影,只在?空气中留下?厚重有如实质的杀气。

  秦胡可汗身?后的士兵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谢瑶卿抽出一刀,迎面挡住秦胡可汗用尽全?力劈来的一剑。

  而后,她在?乱军之?中,在?秦胡可汗不敢置信的眼神?下?,松开控缰的另一只手,任由?胯下?骏马嘶鸣躁动,几次要把她摔下?去,可谢瑶卿却是四平八稳的,抽出另一柄长刀,狠狠的砍在?了秦胡可汗的身?躯上。

  秦胡可汗嘴中涌出一口鲜血,她看着?谢瑶卿,咒骂着?,“你真是个疯子!”

  谢瑶卿迎着?射来的乱箭,冷漠又冷静对着?她的脖子来了最后一刀。

  “对不起。”

  “朕赶时间。”

第38章

  宋寒衣紧紧的跟在谢瑶卿身后,为的?并不?是辅佐她?将秦胡可汗杀下马背,为的?在?此时,在?秦胡骑兵为了给可汗报仇万箭齐发时,策马冲到双手离缰的?谢瑶卿身前,尽可能?多的?为她?拦截下那些无情的流矢。

  宋寒衣怒喝一声,勒紧缰绳,强迫身下乌黑骏马抬起前蹄,调转方向,用肉身在?谢瑶卿身前筑起一道钢铁一般的壁垒。

  宋寒衣讯捷如飞的挥舞着手中长刃,只在?空中?留下一抹虚幻的?残影。

  箭矢擦过她的脸颊,带起一簇血花。

  宋寒衣浑然不?觉,之专心致志的?盯着迎面射来的?无数根箭羽。

  她?想,挥出一刀,可以?拦下大半,侧身去挡,就能?拦下剩下的?。

  于是她?毅然的?测过身,用自己的?身躯迎上那几枝流星一般的?箭矢。

  一股力量从她?的?身后传来,那力量霸道?不?容拒绝,宋寒衣连人带马,被顶出去三寸,宋寒衣惊愕的?手,仍然像去拦住射向谢瑶卿躯干的?箭雨。

  飞速运动的?冷铁刀刃在?空中?带起一阵凛冽的?罡气。

  谢瑶卿于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似是有些不?悦的?看向宋寒衣,她?教训道?,“朕还没死,哪用得着你越俎代庖?退到朕的?身后去,看朕厮杀便是了!”

  她?高高举起手,身后数万严阵以?待的?兵马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一阵龙吟般的?爆鸣。

  那是摩拳擦掌已久的?将士们在?刹那间,整齐划一,心有灵犀的?拔出了自己腰侧的?长刀。

  谢瑶卿用长刀挑起秦胡可汗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她?将刀刃充作旗杆,把那颗滚圆的?头颅当作旗帜一般摇晃着,她?站在?城下,却仿佛在?居高临下的?看着城上那些被她?吓得噤若寒蝉的?秦胡士兵们,她?放肆的?朗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睥睨着那些心怀叵测的?异族士兵,大喝一声。

  “秦胡将死,降者不?杀!”

  溃败仿佛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在?最初时,只是几个胆小懦弱的?秦胡士兵被那颗风中?摇动的?头颅吓丢了魂魄,手脚疲弱的?扔下了刀刃。

  而那一声铁器掉落在?石砖上的?清脆响声却如同一声咒语,如附骨之疽一般钻进了周围人的?耳朵里。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想来起来,像是奏起了为秦胡可汗的?丧歌。

  谢瑶卿身后黑压压的?士兵们沉默着,带着山岳般的?威压,保持着协同的?步伐,一步步的?踏进了兀轮城,她?们有条不?紊的?登上城墙,将四处逃窜的?秦胡士兵们绑住双手,穿成一串。

  匪首已死,谢瑶卿并不?会丧心病狂的?对这些只能?听命行事的?奴隶士兵动杀心。

  她?们会被收缴武器与刀刃,学几句简单的?中?原话,然后拉到遥远的?西南山岭中?勤勤恳恳的?为大周开?垦荒地,耕种田地,交税服役。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样琐碎又平静的?生活会消磨掉她?们骨子里的?霸道?与野蛮,逐渐将她?们变成与大周百姓别无二致的?臣民。

  金乌拖着火红的?尾羽缓缓向天际花落,将墨蓝的?天幕染得血红夺目。

  兀轮城太守府中?丫鬟小厮繁忙的?进进出出,恨不?得一个人长出八只手来端那些大盘小盘的?牛羊肉与时令蔬果。

  秦胡可汗已死,她?留在?兀轮城中?的?士兵都已经变作了俘虏,寥寥几个逃出生天的?溃兵也被巡逻的?大周骑兵捉住送了回来。

  据守寿乡城的?秦胡亲王在?得知?可汗的?死讯后,先是嚎啕大哭了一场,然后与几个手下飞快的?瓜分?了秦胡可汗留下的?政治遗产,带领着手下的?残兵,在?大周的?铁骑将她?们碾得粉碎之前,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从大周的?土地上逃了出去。

  可汗既死,秦胡便需要有一个新的?王,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眼见得秦胡将要陷入一场永无休止的?内斗,久违的?丝竹声终于再一次在?兀轮城这座荒凉的?西北边陲重镇中?响了起来。

  被谢瑶卿从潮湿阴冷的?地牢中?救出,将将抱住一条性命的?兀轮城太守睁着一双昏花的?老眼,老泪纵横的?被下人搀扶着过来叩谢谢瑶卿的?圣恩。

  谢瑶卿正在?太守府官署中?批阅从京城加急送来的?奏折——她?留下的?仪鸾卫与内侍忠心勤谨,将京城看守得铁桶一般,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远在?千里之外的?谢瑶卿的?眼睛。一年来她?提拔的?寒门官员也逐渐在?朝堂中?占据了上游,正在?将她?的?旨意有条不?紊的?传达下去。

  老太守跪伏在?谢瑶卿身前,打着哆嗦请罪,谢瑶卿示意宋寒衣将她?扶起,那位被秦胡人折磨了月余的?太守方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谢瑶卿上前拉住她?的?手,温柔的?安抚她?:“陈卿为我大周江山忍受秦胡折磨,这许多月从未屈服过,可称是大周风骨所?在?了。”她?看向宋寒衣,“将朕写的?那副字拿来。”

  谢瑶卿不?像她?那些才高八斗的?皇姐们,能?写一手漂亮惹人的?小楷,她?的?字,全都是在?一封封十万火急的?军报中?历练出来,所?以?搭眼一瞧,便觉得有一股凛冽的?风沙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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