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夫郎揣崽跑路后 第51章

作者:谢归舟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起伏了。

  男医匆忙跑出来,连行礼都忘了,“院判!凤君没?力气了!孩子却只是将将看见头!”

  裴瑛当机立断,一边开止血补气的药,一边吩咐等在一边的御膳房的太?监道,“用鸡汤做底,把?山参熬进粥里,喂凤君喝下,他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不能不进饮食。”

  谢瑶卿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裴瑛回头,却见谢瑶卿满脸紧张,几次欲言又止,话却始终难开口。

  裴瑛明?白她心中的焦躁,尽可能的温声?安慰她,“陛下无需太?过忧虑...”

  谢瑶卿忍不住打断她,“向晚就在里面受非同寻常的痛苦,朕怎么能不为他忧虑?!”

  裴瑛叹了口气,心中无奈。

  忧虑也没?用,自古以来的规矩,产房阴湿污秽,女子是不能进的,尤其是谢瑶卿这?样金尊玉贵的帝王,更是不能让里面血腥气冲撞了圣驾。

  前朝时?有几个皇帝心系凤君,执意要进产房,不知被言官御史?们骂了几百年。

  谢瑶卿也听?说过这?样的民俗,可如今她管不了这?许多?,隔着产房的门帘,她听?见向晚发出一声?痛苦的呢喃。

  “陛下...”

  谢瑶卿抬脚便往产房里走,几个太?监飞奔着过来,将自己挂在谢瑶卿身上阻挠她。

  谢瑶卿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到一边去,看向内侍的眼神的阴骘又冰冷,“朕看谁敢拦朕!”

  “言官御史?,头上若是长?了两个脑袋,尽管议论,朕正愁朝中净是些贪官蠹虫,她们一头撞上来,正省了朕找理由。”

  内侍便停住脚,低眉顺眼的低下头去,只是小声?劝,“陛下,里面毕竟血腥,陛下千金之躯,小心冲撞了。”

  谢瑶卿冷笑?更甚,“朕杀了那么多?人,未见谁冲撞了朕,如今朕的夫郎生朕的孩子,反倒冲撞了。”

  “若朕能被男子和稚童冲撞了,朕还作什么皇帝,干脆抹了脖子任由世人唾骂吧。”

  她将眼一瞪,警告众人,“谁再敢拦,便是大不敬!”

  无人再敢上前,谢瑶卿先?按照裴瑛的示范,脱下外衣,披上一件在沸水里滚过的细棉外善,用热水洗过手,又用烈酒擦拭过双手,方?才转入里间。

  她挥手制止下跪行礼的男医,只令他们如常为向晚接生,自己则在榻边缓缓蹲下,用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向晚冰凉失温的手,她看着向晚苍白如金纸的脸颊与毫无血色的嘴唇,眼中满是心疼。

  向晚用尽了力气,头歪歪斜斜的靠在床边,原本绸缎一样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灰败的额头上,看上去憔悴极了。

  他身上盖了一张锦被,遮住了他□□颤抖的瘦小身躯。

  他如今憔悴极了,失去了往日艳丽夺目的光辉,可谢瑶卿看在眼中,心中对向晚的怜惜与疼爱不减反增。

  她握着向晚的手,轻轻揉着几处穴位,直到他的手恢复了些温度,直到他微微动了动眼睫,低声?发出一声?□□。

  谢瑶卿急忙俯下身去,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听?见他委屈的呢喃,“陛下,我疼...”

  谢瑶卿紧紧握住他的手,温声?道:“莫怕,朕在你身边。”

  向晚感受到身边的温度,忍不住贴近了几分,正好御膳房的人端了粥进来,谢瑶卿自然而?然的接过,先?自己尝了一口,温度正好,而?后扶起向晚的头,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的喂给了他。

  向晚断断续续的吃了一碗粥,终于又有了些力气去抵抗源源不断的,潮水一样的痛楚。

  他半昏半醒,只紧紧揪着谢瑶卿的手,将自己的嘴唇咬得血流不止。

  谢瑶卿曲起食指,撬开他的牙关,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牙齿间,一言不发的承受着向晚的撕咬。

  鲜血从?她手指上汩汩流出,谢瑶卿不为所动,只是温柔的望着向晚。

  守在床尾的男医忽然惊喜的叫喊出来,“凤君!您再加把?劲,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向晚迷蒙间也听?见了这?句话,他缓缓深吸一口气,憋着劲,用力的冲着谢瑶卿的手指咬了下去。

  谢瑶卿似乎听?见一声?清脆的嘎嘣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手指被他咬断了。

  巨大的疼痛从?她的指尖传来,谢瑶卿眼前发黑,一阵眩晕。

  她想,应该用过午膳再进来的,这?样孩子至少能见到一个威武英俊的娘亲。

  男医欣喜的将孩子用柔软的棉布包裹起来,头一件事便是向谢瑶卿道喜,“恭贺陛下,喜得贵女。”

第67章

  谢瑶卿下意识的,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低头看向襁褓。

  那是小小的一团,有?着娇嫩柔软的粉红肌肤,五官间隐约有几分她与向晚的影子,只是都紧紧的皱在一起,像只挤眉弄眼的小猴子,脑袋上顶着浓密柔软的胎毛,谢瑶卿曲起食指,用指节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她的额头,那个?小家伙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咂着嘴巴用脸颊贴上了谢瑶卿的手指。

  谢瑶卿几乎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触感,她只是在那一个?瞬间明白了?一件事,这世上终于也有?了?一个?同她血脉相连的人了。

  小家伙似乎很活泼好动,才刚刚落地,便?伸出?两只像盛开花朵一样的消受,抓着谢瑶卿的手指玩。

  谢瑶卿束手束脚的抱着她,只觉得哪怕是把传国玉玺放到她怀里?,她也不会又这么手足无措。

  谢瑶卿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逐渐舒展开的五官,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微微蹙起眉,问起身边的男医,“她怎么不哭呢?不是说小孩出?生第一件事便?是哭吗?”

  那个?小东西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一样,闻言竟不满的在她怀里?拱了?拱,像是反驳她的疑问一样,她不仅不哭,反而?咧开嘴,发出?一声声清亮悦耳的小声。

  谢瑶卿甚至被她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的把她捉到怀里?搂紧,挑眉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接生的男医笑?吟吟道:“有?陛下和凤君这样一对天造地设的妻夫,这个?孩子是来世上享福的,这一生有?数不清的快乐事,这不一见到陛下就开始笑?了?吗?”

  谢瑶卿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有?些?感慨,“是...是这样的,她来世上就是要无忧无虑、快乐健康的长大。”

  她静静的望着那个?孩子,却在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她绝不会让她的孩子像她一样长大,她绝不会让她的孩子生出?像她一样的心疾,她的孩子要平安健康的长大,长成一个?健康又快乐的孩子,长成一个?合格又负责的太女,长成一个?强大又自信的帝王。

  她低下头,望着那个?孩子肖似自己的琥珀色眼眸,轻声道:“从今往后,朕不会让你流泪哭泣的。”

  谢瑶卿看够了?孩子,男医们已经将向晚身下浸满血水的被褥换下,也为向晚处理?好了?创口,仔细涂了?一层止血的药粉,用洁净的细棉布包裹起来,还为他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纯白布衣,扶着他倚着软枕歪歪斜斜的靠在床头。

  他小口小口的喝着老参鸡汤,苍白如金纸的两颊上终于缓缓浮现出?几分红润的血色,他额头仍然满是汗水,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打湿,粘结在一起,乱糟糟的贴在脸颊上,他艰难的撑着身子,笑?着望着谢瑶卿。

  他只以为谢瑶卿是刚进?来的,于是小声又无力向谢瑶卿问:“这血腥气这么大,陛下怎么来了??”

  说罢他有?些?难堪的扭过身子,不想让谢瑶卿看见狼狈不堪的自己。

  谢瑶卿却捧着他的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为朕诞下皇女,是朕的功臣,也是大周的功臣,朕得好好看看你,看看你为朕吃过的苦,朕要牢牢记住今天你的样子,这辈子也不能忘。”

  男医们正要七嘴八舌的告诉向晚谢瑶卿陪他渡过了?最艰难的产程,却被谢瑶卿挥手制止了?,谢瑶卿小心的搂着孩子,在他身侧坐下,掖好襁褓,将小家伙的脸露出?来,让她好好见一见自己的生父。

  谢瑶卿不以为意道:“战场上血腥气难道不比这里?重?你是为朕生的孩子,为朕流的血,朕怎么不能进?来了??”

  向晚并不和她争论,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孩子,那一团小小的血肉,冲他露出?一个?甜美微笑?的小团子,竟是从他腹中生长出?来的吗?

  向晚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小家伙并不排斥,反而?很亲近的捉着他的手蹭了?蹭。

  向晚高兴得抓住谢瑶卿的手摇了?摇,“陛下您瞧,她笑?了?!”

  谢瑶卿笑?着,“咱们孩子生下来便?会笑?,以后也会一直笑?的。”

  向晚逗着孩子笑?了?一会,歪着头问谢瑶卿,“陛下给她取名字了?吗?”

  谢瑶卿搓着手纠结半天,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是读过些?兵书?兵法,经史子集的,可她的辞藻文赋,恐怕是连寻常举人都比不过的,如今向晚问起,只能搓着眉心,愁眉苦脸的沉思起来。

  向晚回忆起来,谢瑶卿于诗赋上似乎不是很通,肚子里?似乎也没有?储备什么美好的字词,他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忍俊不禁的建议,“陛下若一时?想不出?大名来,先?取个?小字也是好的,左右有?礼部?的大臣们帮着陛下取名的。”

  谢瑶卿忽然抬起头来,坚定道:“明珠,就叫明珠吧。”

  向晚低声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明珠...”

  谢瑶卿迫不及待同他解释,“明珠...既是朕的明珠,也是你的明珠,更是大周的明珠...现在她是咱们的掌上明珠,以后...她是大周权力冠冕上最明亮,最璀璨的那颗明珠!”

  向晚仍是笑?着,只是有?些?不赞同的小声反驳,“她才多大,未来能不能成才还不一定呢?陛下何?必把话说的这么满?”

  谢瑶卿揉着他脸,笃定道:“朕和你的孩子,不仅会成才,还一定能成大才!”

  谢瑶卿猛的一拍大腿,开始为谢明珠的未来做起来妥帖的打算。

  “朕要给她请最好的老师,那些?躲在山里?不肯出?来的大儒,钓了?十几年鱼也该出?来为大周贡献贡献了?,还有?王琴,正好年纪大了?,该从战场退下来安享晚年了?,朕的孩子这么聪慧,给她教还便?宜她了?呢...”

  她比比划划的同向晚说着,向晚插不进?嘴,只好无奈的看着她。

  谢瑶卿啰啰嗦嗦说完一大堆自己的育儿思想,回过头来却发现向晚已经倚着床头昏昏欲睡了?,她笑?着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为他披上轻薄锦被,将谢明珠从他怀里?抱出?来,小心的交给一早就准备好的宫人,由经验老道的宫人带去喂奶的男子那。

  宫人们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将小公主?抱了?出?去,裴瑛便?绕过她们,撩开棉帘,大步进?来,她将手指搭在向晚手腕上,侧头仔细感受着向晚的脉搏。

  谢瑶卿紧张的看着她,“怎么样?可会留下什么症状?”

  裴瑛笑?着,“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能不相信我的医术吗?除了?产后虚弱,没什么别的问题,体?内的余毒也随着那些?血肉排出?来了?。”她又不得不感慨,“怪不得她们都说人间帝王是天命之女,你这结契果不仅强健有?活力,竟然还能救命解毒,真是不可思议。”

  谢瑶卿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道:“物以稀为贵,朕这二十余年,只结了?这一颗结契果,想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结契果才能救向晚一命吧。”

  裴瑛耸了?耸肩,不知可否,只是又叫来向晚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当着谢瑶卿的面,仔仔细细的说了?许多月子里?需要当心的事,最后她看着谢瑶卿,强调道,“自然,最要紧的还是妻主?要上心,再显贵的人家,再康健的男子,若是妻主?不上心,那也会落下许多病症的,还有?那许多男子,因为产后身量走形被妻主?厌恶,生出?心疾抑郁而?终的。”

  谢瑶卿用手指轻柔的蹭着向晚汗津津的脸颊,深情的盯着他沉静的睡颜,她轻声道:“朕已经让他伤心过一次了?,一次就够了?。”

  裴瑛默默看了?她们一会,似是感慨,“若泠君能给这样的机会,我也一定不会再让他伤心了?。”

  谢瑶卿抬眸看向她,裴瑛却迅速的将话锋一转,“向晚虽然还康健,但封君的典仪你也不要着急,且让向晚养几个?月身子,等孩子能离得了?人再说旁的事。”

  谢瑶卿自然明白,“朕晓得,而?且朕觉得先?前预想的封君大典还是寒酸了?些?,不如在城外选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修建封君的行宫和礼台,也好让向晚出?去放放风,散散心。”

  裴瑛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到真舍得。”

  如果她记得没错,这恐怕是谢瑶卿登基以来第一次大兴土木,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向晚。

  谢瑶卿笑?了?笑?,“朕殚精竭虑这一年,不就是为了?能给向晚一个?风风光光的封君大典吗。”

  天色已晚,金乌早已西斜,乾清宫还有?堆成山的奏折和军报等着谢瑶卿处置,纵然她再不舍,也不得不依依不舍的再看一眼向晚,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轻柔的,蜻蜓点水一样的一吻。

  向晚今日用尽了?力气,这会睡得正沉,谢瑶卿招来向晚身边的福康和福安,压低声音命令,“若凤君醒来,必须第一时?间通传给朕。”

  福康福安躬身称是,谢瑶卿又叫住他们,“若凤君缺了?什么,只管给内务府的人说,有?朕的命令,你们要什么内务府给什么。”

  她仔细啰嗦的叮嘱丸完所有?事,恨不得的把所有?可能都事无巨细的准备好,月上中天时?,她终于回到了?乾清宫,捧起一封奏折,却无心看下去。

  两个?内侍一个?为她掌灯,一个?为她研磨,见她一动不动的出?身,便?心有?灵犀的停下手里?动作,静静等待谢瑶卿的命令。

  谢瑶卿搓着衣角,问她们两个?,“你们说,向晚的封君大典,应该以谁为正使,以谁为副试,又该邀请哪些?藩属国前来观礼呢?”

  年长稳重的内侍并不急着回答,只是沉着的陈述着旧例,“历来凤君册封,都是由宗人府的总管大臣为正使,礼部?尚书?为副使,请离得近的瀛洲、高丽等国的使者观礼。”

  谢瑶卿便?摇了?摇头,不满道:“如今宗人府的总管大臣应当是谢礼臣罢,先?帝时?理?郡王的女儿,爵位不高,和朕隔了?好几层血缘不说,年岁也大了?,去年年节时?朕瞧着已经快站不起来了?,这正使还是不要坐了?,而?且这宗人府的总管大臣...也是时?候换一换了?。”

  “至于礼部?尚书?...不提也罢,一年年的只长年纪不长脑子,谢琼卿在时?是个?随风倒的墙头草,如今局势明了?,又天天写废话来讨好朕,她当副使...不好不好,她先?把礼部?尚书?当明白再说罢。”

  “瀛洲、高丽,虽历来归顺大周,常来观礼,只是毕竟是蕞尔小国,国力不盛,别人见了?,恐怕要看轻向晚。”

  年纪小,心思快的那个?内侍便?抢着说,“既如此,陛下是想选身份贵重、与陛下亲近的宗亲,忠诚有?能力的朝臣,和国力强盛的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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