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归舟
那里看上去柔软又温暖,如果用?指尖碰触,会让你恍惚自己是不?是摸到?了一块上好的绸缎。
宋寒衣忍不?住伸出了手,柳云却在此刻忽的将?头抬起来,坚定的看着?她。
“虽然不?知大人?问这话的意?思,但奴仔细想了想,若是真有这样的机会,即使是九死一生,奴也愿意?一试的。”
话音落下,他?才?注意?到?宋寒衣近在咫尺的指尖,粗糙的皮肤带着?些冷冽的气息在他?的脸侧呼啸着?,他?有些慌乱的后退半步,瑟缩的侧了侧脸。
宋寒衣自顾自的收回手,欲盖弥彰的解释:“方才?有只飞虫落到?那里了。”
柳云低下头,飞快的搓了搓脸颊,宋寒衣也趁机绕过了这件事,问他?:“你为什?么愿意??”
柳云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扭头看向窗外,那里有无尽的蔚蓝天空,有来去自由的舒展白?云,有白?鹭直冲云霄,留下两道高吭的啼鸣,有万紫千红的花草,哺育着?蜂群与蝶潮。
他?幼时就很喜欢一动不?动的观察这些鲜妍生动的小东西,看上一天也不?觉得疲倦。
可这样简单朴素的快乐在他?被第一任妻主买去时戛然而止了,柳云想来只觉得可笑,那样的无赖,竟也是自己的妻主,她们?的结契果那样干瘪瘦小,那样苦涩难以下咽,竟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结果。
若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就算会死,他?也愿意?试上一试啊,难道他?要被一个毫无人?性的渣滓困住一生吗?
宋寒衣并不?明白?他?此时心?中的汹涌,她只是眨了眨那双疑惑的眼睛,带一点关切,直直的看着?他?。
柳云轻轻笑了笑,小声解释:“大人?听来也许会觉得不?可思议吧,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遇人?不?淑,更甚过死亡。”
他?看向门外,静静看着?那晴好的景色,轻声道:“奴被那个人?买回去后,每每看着?这样的夕阳,想的都是不?如今夜就结束这一辈子吧。”
“后来她是死了,奴却没有解脱,谁会愿意?要一个不?能为自己生育的男人?呢?奴带着?小柔辗转漂泊,唯一接纳我们?的地方就是...”
宋寒衣渐渐理解了:“不?愿意?被人?渣困住一生...这倒是可以理解,若是有幸活下来,以后再择妻主时也可以自己用?心?了。”
柳云背过身,悄悄擦去眼角潮湿的泪珠,勉强笑了笑,点头应和?宋寒衣:“是,初嫁从亲,再嫁从身,奴若有幸再嫁,一定要择一位良人?...”
他的声音渐渐的弱下去,微微抬起眼睛,偷偷打量着?宋寒衣,宋寒衣却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感受到他湿润的目光,敏锐的将?眼睛转过来,疑惑的看着?他?。
宋寒衣吃了口菜,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你看我作什么...唔,这烧茄子不?错,谁做的?”
柳云当即笑起来,眯着?眼睛回答:“是奴做的,只是最寻常的做法?,奴还害怕大人会不喜欢呢。”
宋寒衣打量了这碟烧茄子几眼,看上去却家常朴素,不?应该出现在唐国公府的擦桌上上,但是色泽鲜亮,咸香扑鼻,闻着?就叫人?食指大动,是宋寒衣从进宫后就一直想吃的那口家常菜。
宋寒衣一边吃一边发出感慨:“寻常的才?好呢,府里这些厨子,折腾食材比我折腾犯人?还过分,我折腾犯人?能帮陛下判案,她们?折腾食材只能叫我难以下咽。”
说罢,她看向柳云,询问道:“你若是没旁的事,就别着?急走了,先在我家里当个厨子吧,厨房里那么多?厨子,做的都不?如你这道烧茄子让我有胃口。”
这正是柳云求之不?得的机会,忙不?迭的谢恩应下来,只是他?心?中还藏着?一件事,不?敢拿到?宋寒衣眼前来,只好扭扭捏捏的站在她的身边,殷勤的为她夹菜,宋寒衣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忘了给你赏银,一会你去找管家拿就行。”
柳云见她兴致正高,索性将?心?一横,顺势跪在她面前,小声请求:“大人?,奴不?要赏银,奴想求大人?一件事。”
宋寒衣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奴的儿子小柔,早到?了该开蒙识字的年龄了,他?虽是男子,奴却也想让他?识得几个字,读得几本书?,懂得几分道理,以后为人?处世不?至于失了分寸,嫁人?时...自己心?中也能有几分丘壑。”
宋寒衣赞同的点头:“这倒是,”
柳云见宋寒衣面色柔和?,并未露出不?虞的神色,甚至在夕阳的笼罩下,她脸上的那道疤都显得没有那么狰狞,于是柳云心?中稍定,继续得寸进尺的要求:“所以...所以,奴想为小柔请一位老师,教授他?礼仪道德,只是奴一届男子,没有相熟的塾师,心?中有些犯难...”
宋寒衣直人?快语的打断他?:“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为小柔请位老师?”
柳云面上显出几分为难,站在原地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迎着?宋寒衣审视的目光,勉强笑着?。
宋寒衣打量他?几眼,在心?中暗自思忖着?。
仪鸾司是有优待殉公者家眷的传统,只是这优待不?过是多?给些银两,日后多?看顾她们?几分罢了,像她如今这般,把家眷接到?自己家,解决生计,还要帮小孩聘请老师的,实在是闻所未闻。
遍观仪鸾司历代指挥使,也没有哪个比她更贴心?了。
宋寒衣心?中有点纠结,这当然不?是一个合理的请求,站在仪鸾司指挥使的角度,她给了柳云足够她安身立命的银子,将?他?从蛇头那里解救出来,可谓是仁至义尽,站在唐国公府主人?的角度,她对柳云不?可谓不?待下宽和?,处处体谅他?的难处,再帮小柔找个老师,朝中那些嘴巴碎舌头长的言官搞不?好会偷偷在奏折上说她的小话。
但是...宋寒衣静静看着?柳云皎洁如月的脸庞,一双清丽的眼睛像高悬天穹的明星一样漂亮,随着?纤长睫羽蝴蝶振翅一样上下眨动,那一双诱人?的眼眸中会透出明亮温柔的光彩。
宋寒衣想,他?的眼睛真好看...所以帮他?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请个闺塾师而已,言官们?说再多?小话,挨骂的也不?会是自己。
她渐渐听清自己心?底的声音——帮他?有什?么不?好?他?会更感激你,他?的眼睛中会露出更美丽的光泽,他?会更加全?心?全?意?的依赖你,像一株柔软的蔓草,轻轻攀附在你的身上,除了给你枯燥乏味,冷清寂寞的生活带来几分光彩,不?会有任何额外的坏处。
所以为什?么不?帮他?呢?
而且柳云做的饭很好吃。
宋寒衣又嚼了一口烧茄子,思绪忽的一跳,继而心?中大定——自己的内心?并没有动摇,她只是不?想失去好厨子,不?想吃不?到?这口美味佳肴罢了。
宋寒衣挑眉,爽快的答应下来:“这有什?么难的?改天我给小柔请一位就是了。”
宋寒衣答应得爽快,临到?事前却开始挠头,仪鸾司是人?脉广不?假,但是纵然她们?有阎罗殿阎王的人?脉,宋寒衣也联系不?到?可信的闺塾师,宋寒衣接连问了几个下属,都说这种事是家中夫郎负责,她们?只管出钱。
宋寒衣家中没有夫郎,也不?好到?下属家里去将?她们?的夫郎抓出来盘问,只好腆着?脸进宫问有夫郎的谢瑶卿去了。
谢瑶卿本以为宋寒衣有要事呈报,没想到?却听了满耳朵琐碎的家长里短,谢瑶卿无奈极了,瞪着?宋寒衣问:“你进宫来就是为了同朕说这个的?”
宋寒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补充道:“还有,他?做的烧茄子特别好吃。”
谢瑶卿看着?她,和?她大眼瞪小眼,片刻后还是谢瑶卿败下阵来,无奈的答应了她:“算了算了,看你这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朕帮你这个就是了,哪个外放的官员家里有要留京的闺塾师,朕问到?了就告诉你。”
宋寒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满意?足的回家吃柳云新做的家常菜去了,谢瑶卿却将?宋寒衣的请求当做一桩奇事说给了向晚听。
向晚听了也觉得新奇,笑着?感叹:“没想到?宋寒衣这么一个冷面的阎王竟然也会为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求陛下呢。”
谢瑶卿心?觉好笑:“冷面的阎王?谁?宋寒衣吗?”
向晚认真的点了点头,掰着?指头跟谢瑶卿分辨:“是呢,我和?陈阿郎都这么觉得,我第一次见宋大人?,就被她吓了一跳呢。而且她从来也不?笑,冷着?一张脸,看她第一眼,永远只能看见那道疤,多?吓人?,就跟阎王一样。”
谢瑶卿笑起来:“她不?笑又不?是因为不?爱笑,是她之前笑时,总会吓哭许多?小郎君,久而久之,她也就不?爱笑了,她并没有你们?说的那样冷漠残酷,寒衣也是个宽和?温柔的人?呢。”
向晚很难认同谢瑶卿的说法?,但还是努力表示赞同:“宋大人?与陛下既然是莫逆之交,那为人?处世应当与陛下相似。”
谢瑶卿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想骂谁?”
向晚抿着?嘴笑起来,不?动声色的将?话锋一转:“不?过宋大人?若是要为那位小柔聘请老师,官宦家的闺塾师恐怕就不?合适了。”
谢瑶卿大略一想,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那一对父子如今是唐国公府家奴,官宦人?家的闺塾师再落魄再失意?,曾经的学生也是官家少爷,如今却要屈尊去教一个仆役的儿子,有心?人?若是知道,恐怕会以为是宋寒衣故意?折辱于人?。
“可是...”谢瑶卿揉着?额角,有些纠结:“朕也不?认识旁的闺塾师啊。”
向晚却有个办法?。
“陛下若不?嫌弃我的出身,我倒有个好人?选。”
向晚的出身?那就是蓄芳阁了。
谢瑶卿的表情有些微妙,她倒不?认为出身蓄芳阁就是天生低贱,品行不?堪,只是她记得向晚在蓄芳阁里是受了欺凌辱骂的,她本能的不?想信任曾经有可能欺负向晚的人?。
向晚自然看出她在纠结什?么,过来贴着?谢瑶卿的身体坐下,在谢瑶卿身上捏来捏去的玩,向晚像只撒娇的小动物一样,紧紧挨着?谢瑶卿蹭来蹭去,笑眯眯的给谢瑶卿解释:“陛下不?必担忧,这位老师原来是教臣侍琴画的,技艺礼仪自不?用?多?说,而且为人?也是极和?善的。”
为了让谢瑶卿相信,他?絮絮的说了许多?事。
“臣侍刚到?蓄芳阁时,生了一场大病,断断续续咳了小半年,时常高热不?退,是这位老师为我打掩护,在鸨公那里遮掩,让臣侍能喘息片刻,留得一条性命得见陛下...蓄芳阁里的教习老师们?稍有不?快,便动辄打骂我们?出气,我也吃了不?少苦头,也是这位老师,不?仅不?打骂我们?,有时我伤的重了,他?还会自掏腰包为我请医买药......”
谢瑶卿坐在他?的身边,捉住他?四处做作乱的手,随着?他?轻声的叙述,像安抚一样,温柔的摩挲着?他?的手背,有了向晚的保证,谢瑶卿对这位老师的人?品自然是坚信不?疑,只是听向晚将?这些事说的这样轻描淡写?,她冷硬如铁的心?底也忍不?住涌上丝丝缕缕的酸涩。
“早知道蓄芳阁的人?这样对你,朕就应当把那些出生抓出来通通凌迟才?是。”
向晚无奈的看着?她,伸手用?力将?谢瑶卿紧蹙在一起的长眉捋开,他?叹了口气:“陛下怎么总是喜欢做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他?们?对我当然不?好,可陛下不?是早已经给过他?们?惩罚了吗?”
首恶当诛,余者打板子的打板子,流放的流放,作恶的都得了报应,一罪一罚,若是谢瑶卿仅仅因为心?疼自己就公报私仇,乱了法?制,那岂不?成了自己的罪过了吗?
向晚见谢瑶卿脸上仍然是一副不?忿的样子,便凑上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谢瑶卿的额头:“而且,对如今的臣侍来说,有陛下的疼惜与怜爱,还有咱们?的女儿明珠,这些才?是臣侍最重要的珍宝,过去的事,虽然回忆时臣侍也会难过哭泣,但那些早已经过去了,被风一吹,就烟消云散了。”
他?抬起眼睛,认真的看着?谢瑶卿:“臣侍只想陪在陛下身边,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臣侍都想追随在陛下左右,这对臣侍来说,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
谢瑶卿心?中感到?一阵快慰,她一把将?向晚搂进怀中,低下头,亲吻他?白?皙如雪的后颈,向晚那里的皮肉最敏感,她的呼吸扑上去,向晚颈后那一片雪白?就凭空生长出几朵凌寒独自开的红梅,看上去秾丽非常,几乎要恍花谢瑶卿的眼睛。
向晚红着?脸想躲,谢瑶卿却用?双手与双腿紧紧禁锢着?他?,强硬的不?许他?逃开,向晚只能那些羽毛一样轻盈柔软的亲吻像一阵细雨落在自己身上,在金黄的夕照下,蒸腾出一片绯红的云霞。
谢瑶卿握着?他?的手,用?嘴唇蹭着?他?的脸颊,在他?耳畔轻语:“你也是朕最重要的事...”
向晚红着?脸侧过头,却将?手伸出去,悄悄勾住了谢瑶卿的尾指。
二人?温存片刻,向晚终于想起将?对话引回到?方才?的话题上:“陛下你放手!陛下还没说您觉得这位老师怎么样呢?”
谢瑶卿被他?冷着?脸嘟囔了一句,终于讪讪的将?不?老实的爪子从向晚凌乱的衣衫里,均匀细腻的皮肤上收回来,她看着?向晚愤怒的眼睛,有些心?虚的笑。
“既是你推荐的,朕自然信得过,不?过这位老师现在在何处呢?”
向晚的神色落寞下来,他?主动抱住谢瑶卿的肩膀,难过道:“这正是臣侍想要求陛下的。”
谢瑶卿疑惑的看向他?。
向晚轻声同她解释起来。
“这位老师只教了我两年,听别人?说有位官家女子看上了他?,花大价钱给他?赎了身,还办了酒,娶回家中做侍军。”
谢瑶卿忍不?住道:“这对他?来说,也算是好结局了。”
向晚苦笑着?摇了摇头,制止了谢瑶卿的感慨:“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直到?前两天陈阿郎来找我闲聊,我才?知道仪鸾司交给裴瑛的男囚名单上有叶知秋这个名字,我原本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后来仔细问过裴瑛,才?知道真的是他?。”
谢瑶卿思索起来,也就说...向晚的这位老师犯了谋害妻主的罪过。
向晚声音急切,继续解释:“前些天我差内官去仪鸾司狱中打听过了,夫侍谋害妻主固然是罪无可赦,可叶知秋亦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根据内官打听来的消息,当时娶叶知秋的那位女子是为贪花好色之徒,略有家资,眼馋叶知秋美貌才?肯花大价钱将?他?娶回家中,那一时新鲜劲过了,就将?叶知秋抛之脑后,弃之如敝履了。偏那叶知秋也是个孤高清冷的,做不?来争宠谄媚的事,也不?愿花心?思讨好妻主,却与妻主两看生厌,一来二去,妻主待他?也越来越粗鲁无礼,斥骂责打都是寻常,更会默许正室夫郎对叶知秋的细碎折磨。
这些原本只是寻常,谁家没有个不?讨人?喜欢的小郎,谁家没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夫侍相争呢?若只是这样,叶知秋也是可以忍耐的。
可惜后来那女子家中突遭变故,万贯的家财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这女子不?得不?变卖家中财物以求得姓名。后来她不?知走了什?么大运,攀上一户颇有权势的人?家,能保她全?家性命,唯有一点,便是要将?叶知秋作为礼物送给这户人?家。
那家的家主年逾古稀,却仍然喜欢糟践年轻漂亮的男子取乐,而叶知秋的妻主为求活命,甚至未曾将?此事告知叶知秋,自顾自的做了决定,打算一碗蒙汗药药翻叶知秋,从后门抬到?那户人?家家里去便是了。
叶知秋在蓄芳阁时见过许多?种手段,见了妻主的虚情假意?心?中便有十分警醒,趁机交换了二人?的酒碗,那妻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倒被叶知秋药翻了,叶知秋也因此得知了妻主的计划。
他?有心?逃跑,又害怕妻主中途醒来大声喊叫引来仆役抓他?,便用?上浑身的力气,将?妻主用?麻绳捆在了椅子上,又在她嘴里塞了一团汗巾防止她叫喊,万事俱备才?借着?夜色翻墙逃出了后宅。
叶知秋出逃后不?过半日,他?的妻主就被然发现死在了房间中,仵作验尸,说是嘴里的汗巾堵住了喉管,半夜呕吐时吐出来的秽物堵在咽喉中,手脚又被捆住挣扎不?得,最后窒息而亡了。
叶知秋惶惶了几日就因为神色慌张被仪鸾卫抓进了大牢,正室不?依不?挠,每日哭天喊地状告叶知秋以侍杀妻是大不?敬,要求朝廷判叶知秋极刑。
这件事曾经递到?过谢瑶卿的御案前来,谢瑶卿觉得叶知秋并非蓄意?谋害,只是过失杀人?,且又是事出有因,便授意?仪鸾司暂且拖延,容后再判。
这一拖就拖到?了裴瑛需要人?试验。
谢瑶卿也是觉得叶知秋罪不?至死,不?过自古以来的惯例便是侍杀妻主要斩立决罢了,如今又有向晚为他?担保求情,谢瑶卿自然愿意?放他?一马。
“你都这么说了,朕想办法?免去他?的死罪便是了,他?若不?愿意?在裴瑛那冒险,朕也可以…”
向晚忽然打断她:“不?,陛下,他?愿意?的,能取出之前的那枚结契果,就算是死,他?也是愿意?的。”
谢瑶卿惊诧的看着?他?:“他?既然愿意?,你又要求朕什?么呢?”
向晚认真的与她对视:“其实臣侍不?仅是为叶知秋求情,也是为那些男子求情,裴瑛说取果的过程险象环生,即使有命取出结契果,伤口若是得不?到?妥善的照顾,危险甚至更甚于取果。那些男子大多?出身贫苦,没有钱雇人?照顾自己,所以臣侍想请求陛下,能否让他?们?暂住宫中,由太医照料,直到?伤口愈合再将?他?们?遣送出宫呢?”
谢瑶卿平时日理万机,无暇设身处地的思考那些男子遇见的困境,如今经向晚点透,方觉自己先前的安排有失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