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姑娘
月楼道:“到爷那儿后,必是死路一条了,唯有请奶奶出马。”
林婵问:“那你怎知爷会听我的?”
月楼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呗。嘴里道:“自然是因为爷欢喜奶奶。”
林婵想,奸商欢喜我,真的假的,我怎没觉得哩。欲在细问月楼,抬眼看情形,不合时宜。她说道:“这事我不能白做。”
月楼愣住,问道:“奶奶是何意?”
林婵说:“天下无白吃之食,我总要得些好处。”月楼与唐韵面面相觑,小眉想,我家小姐变了。
唐韵不敢妄断,小心翼翼道:“我恐乱猜,辱没了奶奶,还请奶奶明示。”
林婵这才开口:“听人说,你有个册子,记满经商之道,我甚有兴趣。”
唐韵懂了,立刻回道:“我送奶奶就是。”
林婵欲话,忽闻丫环隔帘禀报:“叶妈妈来见。”她立刻精神大振,忙命叶妈妈快进来,向唐韵道:“你回了等我消息。”让月楼送她出去,亦支开小眉。
月楼唐韵出房时,与叶妈妈打个照面,擦肩而过,月楼道:“那婆子看我,怎古里古怪的。”
林婵待房里无杂闲,笑问婆子:“你怎来得这么快?”
婆子抹汗道:“奶奶交待的,理应听风即来雨,万勿怠慢。”
林婵道:“我这有一盏凉茶,未曾动过,你来吃了。”
婆子正嘴焦唇燥,连忙谢过,端起一饮而尽。再把方子连药材,一并递上。林婵待她走时,千叮万嘱道:“我说过甚么,万不可传于旁人听,可记住了?”
婆子道:“我记住了。”退出房,往院外走,边走边想,稍会儿遇到李五娘,让她闭紧嘴,说出去口角生疮流脓,不得好死。
萧云彰晚时吃酒归家,雷声轰隆,偶有闪电,乌云游移,密层厚积,将大雨磅礴之相。他走进房来,见林婵还未睡,坐在灯下看册子。他更衣,小眉捧来盆水,洗漱毕,坐过来问:“还不歇息?”
林婵阖上册子,将一碗黑糊糊药汤,挪他面前说:“你把这吃了。”
萧云彰问:“这是甚么?”
林婵道:“对身体好的。”
萧云彰笑问:“怎关心起我身体来。”他想必事出有因,非奸即盗。
林婵想,装甚么,自己身体不晓么。抿嘴道:“南方之暑,与京不同,此地湿热相交,耗气伤阴,中气内虚,津液亏损,以致邪火攻心,伤及肝脾,影响元神,会觉关节疼痛,风湿侵袭,坐卧不宁。理应外调内服,防患与未然。九叔快饮下,误辜负我一片好意。”
萧云彰笑道:“我谢你一片好意。”端起正欲饮下,忽瞟见她,紧盯他的嘴唇,目光炯炯,有些吓人。他迟疑问:“既是好物,你怎不饮?”
林婵道:“此乃专给男人调的,女子不能饮。”
萧云彰说道:“竟有这等神药,还分男女。”
林婵不耐道:“那是当然,你快些罢,磨磨蹭蹭做甚。”
萧云彰放下碗道:“我前时刚吃过酒,恐与药性对冲,明早再饮罢。”
林婵眼睛发亮道:“太好了,这味药汤,吃过酒再饮,药效大增。”
萧云彰后背发凉,问道:“还有这等事,何人说的?”
林婵道:“张神医说的。”
萧云彰再问:“张神医,家住哪里,医馆叫何名?”
林婵怔了怔,警觉道:“你是甚意思,以为我要毒害你不成!”
萧云彰想,这世间毒杀亲夫的,不是没有。他嘲道:“娘子猛然关心我,一时不惯。”
林婵想,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说道:“你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端过碗儿,饮了几口,苦得直咂嘴,愈发生气道:“毒不死你。”起身往床上去了,拉开小屉,噙了桂花香茶块。
过有须臾,萧云彰挑暗灯火,撩帐上床,见林婵侧身,面壁而躺,因着闷热,只着大红抹胸,银白裤儿,枕了竹枕,大片雪背映入眼,晶莹柔润。萧云彰喉咙发干,凑近她身前,搂住腰肢,掰过脸儿,用力亲了个嘴,微笑道:“爱生气,我不过多问两句,尝到我嘴里味了。”
林婵撇头道:“恁苦,我嘴里才甜甜的。”
萧云彰笑,松开她,伸展手脚躺平,闭目打算歇息。林婵有些懵神,婆子说,一碗药汤下去,不成虎也成狗,他怎还能太太平平睡觉。转念一想,难道药性还没起?她一错不错紧盯他看、等药性起。萧云彰懒懒问:“还不困么?”
林婵找话道:“今儿唐韵来了,求着想再回来。”
萧云彰道:“我布庄岂容她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林婵道:“我也这样想,但话说回来,唐韵做掌柜时,确是经营有方,颇有手段,替你挣了不少银子,为稳固布庄地位,立下汗马功劳。且身正影直,不贪私利,属实珍贵,她所犯之错,不过是被情爱蒙蔽双目,魅惑了心智,但得挣脱开来,仍是那飒爽不输须眉的唐掌柜。”
她感叹道:“这世间女子呀,多为情爱所累,才失了雄心壮志,流于庸俗。”
萧云彰睁眼,笑问:“你可也是如此?”
林婵不答,一条玉腿儿搭上他的腰,软声说:“我应了她,九叔好生想想罢。”
萧云彰伸手拨她的腿,滑腻如玉,掌心便如黏住,分不开来。他想,何时脱得裤子。
忽觉浑身发热,颊额起汗,一股子热浪之气,朝下腹积拢,所藏卧龙,有翻腾欲跃之势。他想,何人知我隐忍之苦,比那药汤还苦百倍。
林婵不知怎地,亦是心如猫挠,丝丝痒痒的,她想,要命,那药汤不是治男不治女嘛,为何我就饮几口,现想把九叔给吞了。她想算罢,一把抱住萧云彰,挨挨蹭蹭,萧云彰极舒服,粗声问:“想做甚?”
林婵咬他耳垂,手伸进衣里,嘻嘻笑道:“九叔长得真好看。”
萧云彰腾得翻身,将她轧在身下,见她面颊酡红,媚眼如丝,说不出的风流妖艳,咬牙问:“那药汤到底治甚么?”
第73章 久旱
接上话。林婵想,我本欲给你九分薄面,你偏要出丑,就莫怪我了。她说道:“还能治甚么!专治男人不举不硬,不孕不育。”萧云彰无语,欲念暂退,目光阴暗。
林婵咬他一下,嗤嗤笑了:“莫慌张,叶婆子传张神医的话,九叔这一碗药汤下肚,不成虎也成狗。”
萧云彰想,反正不是人。他道:“叶婆子,你可知她的嘴,此刻半座姑苏城,已晓得我虎狗不如了。”
林婵道:“我能不知嘛,传出去,九叔还不得要我的命,我和她说,是替陈管事讨的方子。”
萧云彰想,很好,你的命保住了。他问:“你怎会觉得我有此症?”
林婵道:“你每趟倒头便睡,十数日了,无欲无求。我在布铺行走,见多识广,亦听他们说,这已不是男人。”
萧云彰气笑问:“不是男人是甚么?”
林婵如实道:“是缩头乌龟。”
萧云彰道:“我是不是缩头乌龟,你还不知?你没尝过我的龙精虎猛,要听他们的?”
林婵铮铮有词:“你原不是,现是了,人总会变的。”
萧云彰没好声气:“我现怎么是了?”
林婵问:“你还不认,那你这十数日,去哪了?”
萧云彰不答,只问:“你青春年少,若突然有孕,又如何是好?”
林婵不多想道:“有就生呀。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想替陈家传子嗣么。”
陈家子嗣.....萧云彰如当胸一拳,直捶心底,掷地有声。他怔怔想,这官家女,怎说这话,太会戳人软肋。
林婵见他如木雕般,不晓再想甚么。
窗外乌云生四野,暴雨正酝酿,一阵风吹得树摇叶残,床帐乱飞,林婵肌肤起了鸡皮疙瘩,伸手搂住他脖颈,哆嗦道:“冷呀。”
萧云彰心绪如麻,似没听见,细细看她脸儿道:“你这官家女,和我从前,所见过的那些,大不一样。”
林婵愣道:“是何意呢,哪里不一样。”
萧云彰定定道:“你傲慢,任性,瞧不起人,脾气大,爱显弄,整日里只想夫妻那点勾当,诱惑我,两条腿儿像蛇,缠得我死死的,不是热就是冷,一点不知羞。”
林婵听了,不由生出怒气,好个奸商,得了便宜,还拿话羞辱她,抬手要打,被他抓住摁搁枕上,继续道:“不举不硬,缩头乌龟,是你能说的,若被旁人听去,要说林大人贵为前詹事,竟教养出这样女儿。但是。”他想,但是我怎这么喜欢哩。
林婵挣扎道:“放开我。”
萧云彰道:“方才还抱着我不撒手,这会又要放开了,你说你是不是任性。”
林婵冷笑道:"怎地,我官家之女,要你个低贱的商户评头论足,你算甚么东西。"
萧云彰不气反笑道:“傲慢,瞧不起人,脾气大,我哪点说错了。”
林婵道:“我要与你和离。”
萧云彰道:“弃妇在这世间存活不易。”
林婵道:“你以为我是唐韵,离了你不行?萧云彰。”她直呼其名:“我告诉你,你要有这想法,大错特错了。”萧云彰只笑。
林婵道:“你放开我!”萧云彰不放。
林婵忽然察觉不对劲儿,腿间突突的,顶得发酸。愣了愣,涨红脸骂:“厚颜无耻之徒,虎狗不如。”她想,两人置气拌嘴,这奸商又硬又举,不知是药力所为,还是根本没病。
萧云彰埋抵她颈间笑,林婵咬他肩头一口,咬出血印子。萧云彰吃痛,微笑道:“同你玩笑,还真生气了?”
林婵道:“呸,奸恶之人,我懒搭理你。”
萧云彰亲她嘴儿,低问:“乖肉,还冷不冷了?”
窗外已是狂风大作,挟湿带潮,吹得竹帘子,嗑碰嗑碰作响。林婵嘲道:“哥哥,早被你气热了,且松开,你才说,莫要整日只想夫妻那点勾当,早些歇息罢,明日还有营生要忙。”
萧云彰道:“药也吃了,兴也起了,歇不下来。”扯开她大红抹胸,露出一身肉儿,鹅脂雪白,高峰沟壑,生得极美。
他手嘴并用,所至之处柔嫩娇媚,馨香入鼻,轻重缓急,总是不够。林婵被弄得浑身火气,翻身而上。萧云彰任她肆意妄为,只觉酥麻灌顶,销魂夺魄,欢娱堪比神仙,后悔这数日抑忍,纯属自虐,良久后,忽听雷声轰隆,一道闪电霹雳,骤雨滂沱,砸得泥地生烟,枝柳折腰,花心揉碎。
林婵倒进他怀里,乌发尽散,披落肩头,只娇声儿叫:“慢些个,受不住。”搂住他,彼此紧贴不放。萧云彰喘吁吁半晌,忽而起身,推倒她摆弄,随手拿过汗巾子,缚她手脚。林婵双膝发软,香汗淋漓,锦帐被风吹起,抬眼可见窗外狂放不休,这正是:猛风飘电黑云生,霎霎高林簇雨声,夜久雨休风又定,断云流月却斜明。 (韩偓)
这日里,陈珀领唐韵,经过后园时,遇见林婵与小眉、月楼几个,站在荷池边,支使婆子划船采摘莲蓬。陈珀作揖道:“这样晒的日阳地,奶奶好兴致。”
林婵脸儿红扑扑,汗滴鬓边,笑问:“你们来做甚么?”
陈珀道:“和爷说了,往书房见他。”
林婵瞧他带唐韵来,晓得为何事,并不多言,笑嘻嘻把两根莲蓬递他俩,一人一根。两人边剥莲蓬吃,边走树荫下,进了院子,萧乾和齐映在走棋,见他们来,忙起身见礼,齐映进房禀,萧乾问:“哪来的莲蓬?”讨莲子吃。
陈珀道:“奶奶在荷池,命婆子采了半船,有得你吃。”
齐映出来道:“爷请陈爷、唐掌柜进房哩。”
陈珀和唐韵掀帘入,萧云彰放下账册,命他二人坐了,齐映斟上茶。陈珀先道:“韵娘前日求了奶奶,想重回布行,奶奶瞧了可怜,说她无话,看爷的态度。韵娘这些日,寄居卖年糕的唐老三处,孤男寡女,不是长久之计,也无其它谋生手段,眼见布行到了旺季,奶奶忙得挪不开手脚,属实辛劳,包往京城的官船,下月将至,我们也要起身,不妨让韵娘还是回来罢,熟门熟地的,亦是给她一条生路。”
萧云彰看向唐韵,说道:“你可知错了?”
唐韵低头道:“早已知错了!”
萧云彰淡道:“你回来可以,但不再任掌柜职,从伙计做起罢,日后看你的本事。”唐韵含泪谢过,再说道:“能回布行,我已知足。”
萧云彰不再多话,命她退下,独留陈珀,拿出方子及一包药材递他。
陈珀忙接过问:“这是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