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世界 第44章

作者:大姑娘 标签: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萧云彰道:“滋补之物,你拿去服用。”

  陈珀感动道:“爷怎关心起我身体来。”

  萧云彰道:“南方之暑,与京不同,此地湿热相交,耗气伤阴。我看你面色发白,印堂偏暗,舌苔赤红,食欲不振,坐卧不宁,用此药材调理,应是不差。”

  陈珀看看方子,疑惑问:“怎还有鹿鞭?”

  萧云彰皱眉道:“废话甚多。”

  陈珀不敢再问,连连称谢,退出房来,回去后,命月楼遵药方,每天昏时,煎浓浓一碗服下。

  自服药后,常有婆子媳妇或伙计,来问他药效如何,他只道是关心,坦承相告,果有药效。

  一日,他正与几个掌柜在房里用饭,厨房李五娘收了食盒,特意到他面前,神神秘秘问:“那药吃得如何了?”

  陈珀想,这些个娘们消息真灵通。颌首笑道:“甚好!”

  李五娘追问:“腰不酸了?腿不软了?有力气了?精神头也足了?”

  陈珀道:“确实如此,神清气爽,如虎添翼。”

  李五娘眯点笑:“你的方子,能借我抄一张嘛!给我那当家的,也吃起来。”

  陈珀道:“我明日给你。”

  李五娘谢过走了。陈珀疑惑问:“她男人壮如牛,还需吃甚么方子?”

  其他掌柜嘿嘿笑,一个掌柜道:“外强中干,不是没有。”

  陈珀问:“他怎地外强中干了?”

  众人呵呵哈哈,互相推搡,只不肯多说,陈珀愈发觉得古怪,翌日,他递方子给李五娘时,佯装不经意问:“这方子不易乱服,各人各病,还是请医官儿诊治后,对症下药,才是上策。”

  李五娘收起方子,说道:“勿用诊治,张神医就看一种病症。”

  陈珀问:“甚么病症?”

  李五娘脱口而出:“专治男女奇难杂症,不举不硬,不孕不育。”

  陈珀顿觉天塌下来了。

第74章 福安

  话说福安,萧肃康召进宫吃筵,他便闲了,窝在房里睡有半日,一觉醒来,已至黄昏掌灯之时,洗把脸儿,出门往厨房寻吃的,见萧书、萧画、萧生及薛忠兄弟三,正围桌吃饭,见他来,忙挪出位置,萧画问:“哥哪里来?整日儿未见人影哩。”

  福安坐下道:“在房里梦周公。”桌面摆了两样素菜,一盘卤肉吃掉大半,他皱眉道:“怎地这般寒酸。”

  薛全说哥哥莫急,起身进厨房,片刻端来一盘脱骨咸蹄膀,一盘烧鸡,福安问:“酒哩?”

  薛全道:“只有江米酒,哥哥吃么?”

  福安道:“甜腻腻的,算数,我吃饭罢。”盛一碗饭,就咸蹄膀吃。萧书抬头看他两三次,欲言又止。

  福安问:“平白对我抛媚眼做甚?”

  萧书道:“我怕哥听了,心情不好,怪我多事。”

  福安道:“还不快说。”

  萧书这才道:“今晚少爷行初房。”

  福安笑道:“干我何事。”

  萧书吭哧道:“由惠春伺候。”无人说话,偷偷觑他脸色。

  福安拧下鸡腿吃,满嘴流油道:“更不干我事。”

  一众松口气,皆笑道:“原以为你们一对哩。”

  福安正色道:“此刻起,不许再说这种话,人家要做姨奶奶的,莫因我污了名声,引少爷生猜疑。”众人应承。

  饭毕,正吃香茶,萧勤喘吁吁过来,朝福安道:“让我好找,老爷传话来,命哥哥,子时与萧逸,抬了轿往午门接应。”

  福安听了道:“我晓得了,你告知萧逸一声。”

  萧勤擦汗,抱怨道:“我前前后后寻了两遍,连个鬼影也未见,到时老爷问起,又告我惫懒之罪,一顿板子逃脱不了。”

  薛忠道:“以前的薛京,现在的萧逸,老爷对他们真好,哪像我们,见不得一丝错处,或无端恼了,动辄打骂,不给人活路。”

  薛全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又会拳脚功夫,使得一手好剑。”

  萧勤道:“无人管我死活么。”

  福安笑道:“我管你。”让薛全去拿一坛江米酒,他则把吃剩的蹄膀、烧鸡包了,萧勤道:“听听,这府里没有哥,我早被打死。”

  江米酒取来,他换手拎着,跟在福安身侧,两人穿园过院,走到前边门房里,只见萧左在吃面条,就一碟盐菜。见福安与萧勤,忙起身作揖,喜笑颜开问:“哥儿来就来,怎还带了酒肉?”

  福安道:“看你可怜,整日吃这些。”

  萧左道:“谢哥儿关心。”

  福安问:“可晓得萧逸在哪?”

  萧左道:“旁人我不说,但哥儿问,我不瞒,他见相好的去了。”

  福安问:“相好的是谁?”

  萧左道:“还能是谁!甜水巷里的妓儿,叫芙蓉的。”福安心一动,说道:“你怎晓得哩?”

  萧左笑道:“哥儿莫管,我自有来路。”

  福安搓手笑,再拍萧勤肩膀道:“我们去抓现形,让他日后夹尾巴走路。”萧左道:“千万勿要供出我来。”

  福安他二人招了轿子,共乘一抬,摇摇晃晃到甜水巷口,下轿给了钱,往巷里走,一盏盏红灯笼亮起。福安数到第六家,前面铺子卖各种腌鱼,往后走,进院门,老妈站廊上抽烟叶,见他们穿了锦衣,忙过来招呼,领进房里坐,斟茶倒水,好不殷勤。福安丢出枚银锭儿,问道:“芙蓉哩?叫她出来唱个曲儿。”

  老妈道:“芙蓉被一位爷包了,每月五两银子,不好再见外客。我这还有芍药、玉簪儿两个丫头,也是极好的,正闲空着,可来陪两位爷。”

  萧勤急了,欲待开言,福安摁住他胳臂,使个眼色道:“既然芙蓉不便,我们不强求,整四五个酒菜,我们边吃边听曲。”

  老妈忙命:“芍药、玉簪儿还不快来,好生伺候着。”

  须臾,两丫头浓妆艳抹,穿粉红带绿,各抱琵琶月琴,行个万福问:“爷想听甚么曲儿?”

  福安道:“随便唱来。”

  两丫头坐下,边弹边唱《双调·蟾宫曲·春情》: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唱毕,酒菜齐上,摆满桌席。福安赞道:“声似箫管,如若仙音,乐器也弹的好,犹胜芙蓉一筹。”请她们吃酒。

  芍药谢过,接了酒笑问:“爷们看着面生,何曾来过,还听过芙蓉弹唱?”

  福安胡诌道:“芙蓉被个大爷包了,再接客恐遭闲话,我俩常进后门,神不知鬼不觉的,是以你们不察觉。”

  玉簪儿问:“哪来的后门?”

  芍药道:“必是厨房里头那道门儿,通大街。”

  福安笑道:“确是不错。”萧勤一脑门子汗。

  福安问:“芙蓉今晚可在?”

  芍药笑了:“问她做甚,爷可想听南曲?我会得几句。”

  福安佯装不在意,唱罢两首,指要上茅房,出了门去,院内简陋,仅一个四方回廊,放眼望,哪扇窗户亮光,里面必有人在。他走到西厢房,虽无弹唱声,却有旁的动静。索性站在窗子底下,听了片刻,至里边最紧要处,他忽得一脚踹开房门,三两步奔到床前,扯开帐子,见萧逸正扯开芙蓉的腿,耸肩推腰大干,见到福安闯进,大吃一惊,忙抽身而出,急拽衣裳穿戴。芙蓉则用被子裹身,不知所以然。

  福安笑嘻嘻道:“爷传话来,命我俩随轿、去宫里接他,距子时还早,我前屋吃酒,你慢慢来。”转身走了,回至原处,萧勤还在听曲,福安摆手,命两丫头退下,只道吵得慌,自斟酒吃,吃掉半个鸭蛋。

  萧逸沉脸进来,萧勤嚷嚷道:“你原来在这里,让我好一番苦找。”

  萧逸问:“怎晓得我在此地?”

  萧勤待要说,福安道:“我们怎晓得的,不重要。你可摊上大事了。”

  萧逸坐下,冷笑一声:“危言耸听。”

  福安也冷笑:“你干的好事,当我不知哩,芙蓉乃大老爷包下,可使足真金白银的,若晓得身边侍卫,与他同干同个妓儿,且看他恼不恼你。”

  萧逸面色微变,强装镇定道:“不过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妓儿,爷怎会计较。”

  福安道:“那何必将她单独包下,自然是计较的,你等着受死罢。”

第75章 计较

  接上话,萧逸半信半疑道:“老爷位高权重,何至为个妓子与我计较。”

  萧勤道:“哥,废那话做甚,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福安道:“薛京可还记得,老爷身边最得宠护卫,亦最忠心,死得不明不白,怎地,死就死了。在老爷眼中,我们不过俗世微尘,命如草芥。我晓得你家境,上有老娘,下有妻儿,皆靠你养活哩。”他话不点透,吃掉最后一口酒,起身要走,萧勤忙跟随。

  萧逸不敢冒险,一腿半跪,拱手作揖道:“可千万休让老爷知晓。”

  福安问:“老爷怎会来这种地方?何时开始?每月来几趟?是否还有旁的去处?你和芙蓉混了几遭?你如实地说。”

  萧逸道:“我只晓得,老爷每月来三四趟,只有此地,再无旁处。我与芙蓉今晚第二趟,就被你们逮住。”

  福安道:“要我俩不告老爷,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萧逸道:“你讲来。”

  福安道:“老爷日后大小事儿,我只要问你,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隐瞒,被我晓得了,速速告发,不留余地。”萧逸想倒也不难,答应下来。

  福安斟三盏酒,一人一盏,彼此吃尽,算做结盟。吃罢酒出房,老妈等在廊上,笑嘻嘻迎来问:“几位爷这就走了?”

  福安道:“我们改日还再来。”

  老妈说:“酒钱还没付哩。”

  福安指了指萧逸,说道:“我们穷光蛋,你问他讨去。”和萧勤肩搂肩朝外走,萧逸咬牙付了银子。

  到国公府门首,萧勤走了,福安和萧逸命轿夫抬轿,抬至午门,一起等,见天上,一轮明月半轮秋,映得汉白玉石阶亮堂堂,福安撩袍坐下,随口道:“矮石阶,且坐着;好光阴,莫错过。”

  萧逸问:“你读过书?”

  福安道:“我未曾进过私塾,给九爷当差时,他教我识了些字,不过尔尔。”

  萧逸道:“听你言谈,有些学问。”

  福安道:“俗话说过,年少读书,如隙中窥月,年中读书,如庭中望月,年老读书,如台上玩月,不过是阅历由浅至深,愈发洞察世事了。”

  萧逸问:“老爷三番四次发信往南方,催九爷回京,怎迟迟不见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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