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姑娘
福安道:“我哪里晓得。”说话间,闻到煎肉饼香味,小贩推车经过,他上前买了几个,和一众分分吃了。
子时过不久,萧肃康出来,上轿归府,已夜深人静,萧肃康往书房,命福安去请门客郭铭。福安得命,踩踏满地月光,不紧不慢走,经过萧旻院子,见萧书坐在腰门前阶上,撑了腮打瞌睡,上前摇醒他问:“怎坐这里困?不回房睡?”
萧书揉眼儿道:“今少爷初房,夫人命我守门,里面丫头嬷嬷也在候命。”
福安扒门缝往里窥觑,窗寮内透出昏黄灯光,婆子丫环在廊上做针指,他没多逗留,朝萧书摆手告辞,穿园过院,在郭铭房前打门,郭铭已睡下,听得禀报,重掌灯,匆匆穿戴洗漱,再随福安往书房,途经厨房,福安进去拎了一坛酒,腊鱼咸肉烧鸡卤干,装一食盒。
萧肃康和郭铭见过礼,独留萧逸把门,福安回房路上,经过萧旻院子,已没了萧书的影儿,正欲前行,忽见门缝内灯光闪烁,脚步喧杂。
他避至一旁树后,听得嘎吱门开,但见惠春迈槛而出,苏嬷嬷接了丫头手中的灯笼,递她手里道:“今儿你也劳累,回去好生歇息罢。”
惠春没多话,只拎灯笼走了。苏嬷嬷与丫头阖门插闩。四下恢复寂静,福安方出来,过了月洞门,眼见惠春远远走在前面,他略一想,改道走松墙边,绕了一大圈,回房不提。
再说这日,天还未亮,萧云彰半梦半醒间,觉得脚心发痒,睁眼见是林婵,问道:“这是在做甚?”
林婵道:“我量一量,给你做鞋。”
萧云彰心底涌动,暗生暖意,不发一语,任她摆弄,林婵丈量后,欲要下床去描样,却被萧云彰揽腰拽进怀里,他问:“量好了?”
林婵道:“嗯,好一双大脚。”
萧云彰道:“哪个男人脚不大的?脚大才稳,脚踏实地。”
林婵道:“脚心还有颗痣,稀罕。”
萧云彰笑道:“日后我们若走散了,你就凭这个来寻我,我一定认。”
林婵微怔道:“这话说的不祥。”
萧云彰道:“玩笑而已。”
林婵问:“你欢喜甚么颜色?甚么云头纹样?”
萧云彰道:“现时兴男人穿红鞋,我不喜,鸦青槿紫琥珀玄黑,这般较深重之色便可。至于云头,并无忌讳。”
林婵认真问:“绣鸳鸯如何?”
萧云彰道:“除此之外皆可。”
林婵嗤嗤笑。萧云彰一翻身,压住她半肩,搂过脖颈,用力亲个嘴儿,咂的一声甚响。林婵道:“每说不过就这般。”
萧云彰笑了:“不为这个罚你。”
林婵道:“那为哪个?
”萧云彰道:“昨儿陈珀来找我哭诉。”
林婵装傻问:“又为哪样?”
萧云彰微笑道:“说我们夫妻心黑手辣,戏耍他一通,他没脸见人了。”
林婵道:“陈珀冤枉我,跟我有甚关系。”
萧云彰道:“你再赖!”
林婵道:“我说的实话,那方子和药材,是九叔送给他的。我也是为顾及你的颜面,才勉为其难嫁祸他,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儿呀,全因九叔而起,与我无关。”
萧云彰道:“怎又成因我而起?”
林婵理所当然道:“谁让你突然不行了。”
萧云彰咬牙笑:“我何时突然不行了?”
林婵吁口气道:“说累了。”
萧云彰道:“说累了,就做。”
林婵脸红心跳,见窗纸透出清亮,说道:“时辰不早哩,被小眉月楼撞到,难看相。”
萧云彰伸舌堵住她的嘴,扯开下衣,沉腹而入,手指交叉而握,摁按枕上,起伏大动。
林婵昨晚与他混到丑时,不曾想这般龙精虎猛,半晌后,腰酸腿酥,面赤腮红,汗湿鬓发,自顾哼唧道:“饶我这次罢。”
萧云彰听得销魂,粗沉问:“我行不行?”
林婵叠声说:“行,行的很。”她想,此刻不行也得行了。
陈珀洗漱过,出房进二门,迎面碰到萧乾,萧乾笑嘻嘻问:“陈管事,昨晚困得好?”
陈珀疑神疑鬼,立定问:“你想问甚么?”
萧乾挠头,不解道:“寒暄之词,意浮表面,哪有甚么深意。”
陈珀道:“你个小贼,我好得很。”甩袖走了。萧乾露出笑容。
陈珀经过园子,张澄在督促婆子洒扫,见他来,近前作揖毕,说道:“陈管事面色红润,身体看去比往日强健!”
陈珀道:“怎地!我往日不强健?”
张澄笑道:“问我无用啊,得问月楼姐姐。”洒扫婆子一片笑声。
陈珀弯腰抓起石子掷他,张澄一溜烟跑到坡上。
陈珀骂两句,加快步伐,至后院,齐映在阶上打坐,陈珀问:“爷起了么?”
齐映看他道:“说起又未起,说未起已起了。”
陈珀问:“你怎神绉绉地?”不多理他,自推门进槛,小眉在晾衣裳,忙福了一礼。
陈珀环顾四围问:“月楼呢?”
小眉回禀:“往厨房去了。”
陈珀又问:“几时天了,爷和奶奶还没起来?”
小眉笑道:“还没出声使唤我,请陈管事先往明间,稍等片刻。”
陈珀廊上经过,忽听窗寮内,传出深浅笑声,不由放缓脚步,须臾间,便听得明明白白,听萧云彰问林婵,他行不行。
林婵道:“行,行的很。”
萧云彰又问:“怎么个行法?”
林婵道:“如干柴烈火,热锅烹油。”
一阵声儿乱响,萧云彰又问:“这样哩?”
林婵吟声不断道:“猛虎下山,锐不可挡。”
又一番地动山摇,戛然而止,听他喘吁吁问:“这样如何?”
林婵还未出声,陈珀抢先大声道:“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房中骤然寂静,但听萧云彰气息不稳道:“滚!”
陈珀笑哈哈道:“滚不得,我有要事禀!十分紧急。”
萧云彰道:“去明间等着。”
陈珀道:“好哩!”一扫来时心情阴霾,只觉扬眉吐气,甚是爽快。
第76章 辞别
接上话,萧云彰从卧房出,仅穿内衣衫,发亦披散,额沁密汗,颧骨暗红未褪, 至明间坐下,齐映斟茶,他接过一饮而尽,再斟满,吃两口后,才问陈珀:“有甚紧要事?”
陈珀正色道:“京城传讯来,太庙皇寺所燃长明灯油,由山茶油替代桐油,经太子提请,众臣附议,终得皇帝允肯。”
萧云彰道:“皇天不负有心人,被我们等到了。”
陈珀道:“此次灯油采买,皇帝指定,交掌内库的魏公公负责。”
萧云彰道:“魏公公魏泰,十三年前,掌管内官监、神宫监。当年他将山茶油采买之任,交由常山县令沈文良,沈文良则与佥商买办范楚山合作。 后沈文良因灯油案问斩,范楚山火灾灭门,魏泰却全身而退,如今愈发的权势滔天。”
陈珀道:“此次和从前不同。皇帝为防重蹈覆辙、地方衙门官商勾结,命魏公公从京商中择选一二铺户,封为佥商买办,由他们往产地采油、运油回京,更简易通透。”
萧云彰道:“这般运作,魏泰的权力,倒显得过重了。”
陈珀道:“是以皇帝又命,内阁首辅徐炳正,大理寺少卿谢京从旁监督,谨防贪墨。”
萧云彰问:“只在京商中择选,可有甚么要求?”
陈珀道:“在京商铺需营业五年之上,声誉良好,无坑蒙拐骗、背信弃义等行径。”
萧云彰道:“这倒不难。”
陈珀道:“传讯透露,萧肃康与魏公公,连日走的亲近,兼萧徐两府将要结亲,从爷手里夺去柴市的萧氏兄弟,定不会放过此等机会。”
萧云彰说道:“我若参与,萧肃康必会蛮横阻止。若暗度成仓,缺少个掌柜,京中之人,皆不可用。”
陈珀道:“我思来虑去,倒有个主意。”
萧云彰问:“说来一听。 ”
陈珀道:“唐韵如何?在爷手下经商数年,也算八面玲珑,应权通变,且对爷忠心耿耿。”
萧云彰沉吟半晌,才道:“确是良选,不过我还得想想。”
陈珀道:“爷得快做决定,我们需即刻动身,赶在魏公公择商面会之前,抵达京城。”
萧云彰问:“官船何时出发?”
陈珀道:“原定下月初一,但清早接报,提前至明日卯时开船。”
萧云彰皱眉道:“太仓促了。”
陈珀道:“却也无法,每至夏秋之季,运河风浪频生,已是常态,船官夜观天象,恐暴风雨将至,若再不行船,下次不知又等到何时。”
萧云彰当机立断:“你安排人手收拾行李,明日上船。”陈珀应诺而去。
萧云彰回到房中,林婵早已洗漱毕,桌上摆了早饭,只等他来。他撩袍坐下,先告知:“明日回京,你也准备起来。”
林婵吃惊问:“怎说走就走了?”
月楼盛来糖粥,萧云彰接过,慢慢吃道:“水路看天,行船没个定数,我们若再耽搁下去,萧旻何时才能娶妻?”
林婵道:“他也是执拗,为何非要我们回去,才肯结亲哩。”
萧云彰道:“心有不甘罢。”
林婵一言不响,自顾低头吃油炸春卷儿,月楼问:“晚间可要设宴辞行?”
萧云彰道:“我已交待陈珀去办。”说话间,瞟见林婵颈上吮出红印,不禁伸手摸了摸。林婵唬道:“做甚?”
萧云彰道:“领子再往上些,免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