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姑娘
林婵道:“那晚爹爹和个哥哥在书房,我趴在游廊上赖着不起,爹爹无办法,那个哥哥上树,替我捉了一瓶流萤方罢。”
萧云彰问:“你不记得他是谁了?”
林婵道:“我只顾与爹爹斗气,哪曾在意他。”萧云彰无语。半晌才道:“今魏公公遣人送帖来,邀你明日午时往白塔寺,共商灯油采办一事。”
林婵道:“也好,早日签定合同,看他们要做甚么妖。”
萧云彰道:“僧官福觉方丈,常住白塔寺,狡诈多思,你要多提防,他若问甚么,能答则答,不能答便装傻充楞,不给他实据。”林婵说知晓了。
萧云彰道:“我让陈珀随你去,萧荣萧华暗随。”
林婵道:“齐映也随我去,他熟通寺庙。”
萧云彰想想道:“也好,你且记牢,魏公公定会向你索利,你六分,他三分。给福觉一分。”
林婵不解问:“给福觉做甚?”
萧云彰道:“僧官不可小觑,他除统辖寺僧外,与礼部、户部、太常寺、光禄寺及宫内内库及神宫监等,皆有联系。若他想扳倒你,易如反掌。”
林婵道:“他若想使绊,给再多利也无用。”
萧云彰道:“话如此说,表面还得做。”
林婵看他问:“你就天天躲着,不烦么?”
萧云彰道:“躲不太久了。”又问:“今在怡花院如何?”
林婵道:“有的好酒好菜吃、好曲儿听、有美娘吟诗作画,打得好棋牌,还有擅房帐媚术的,难怪九叔对那儿乐不思蜀哩。”
萧云彰笑道:“又给我设陷,皆为生意应酬。”
林婵问:“虔婆说,你入过扬州瘦马的销魂帐。”
萧云彰戳穿道:“萧乾给我说了,虔婆也拿不稳。”
林婵抬手,搂他脖颈笑道:“虔婆说那瘦马可了不得,凡入她帐中的,竖着进,横着出。”
萧云彰道:“这样神奇?”
林婵问:“甚么叫竖着进,横着出?你晓得吧!”
萧云彰想,我不上当。只看着她笑,林婵道:“笑得人心慌慌的。”
萧云彰大笑,一把抱起她道:“我虽不知那瘦马的手段,但我亦可以让你尝尝,竖着进横着出的滋味。”
陈珀在帘外道:“爷你是竖着出,还是我竖着进,有要事禀告哩。”
林婵面孔刷得红了,挣扎下地,一把将萧云彰推开,自上床歇息去了。
闲言少叙,再说萧府,福安才回书房,见萧贵送郭铭出去,忽听萧肃康叫他,忙进房问:“老爷叫小的何事?”
萧肃康吩咐:“你去见夫人,问她,旻哥儿与徐府的婚事到哪一步?再来禀我。”
福安应诺退下,走出院子没多远,与回来的萧贵撞上,萧贵问:“你去哪里?”
福安道:“大爷叫我去问夫人,旻哥儿的婚事如何了。”
萧贵道:“我正有事禀夫人,你回去罢。”
福安道:“你禀你的,我问我的,各干各的,互不相干。”
萧贵冷哼一声,一起进了夫人院子,玉翠出来倒水,见到他两个,笑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夫人刚从老太太那回来,你们就到了。”
福安作揖道:“请姐姐通传。”
玉翠道:“暂且等着。”进房须臾又出来,说道:“夫人叫你俩进去哩。”
萧贵抢在前头,福安无谓,随他去,前后脚进房,一同给李氏见礼。李氏坐桌前吃茶,瞟眼看他俩,先问福安,冷笑道:“唉哟,瞧瞧这是谁,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哪刮的一阵风,把你吹到我这阎王殿来了?”
福安道:“小的卑微,哪敢领总教头威名,夫人这也不是阎王殿,是三宝殿,佛祖待的地儿,小的无事哪里敢来叨扰。”
李氏道:“怪会说嘴,你来做甚?”
福安道:“老爷遣小的来问,旻少爷的婚事进到哪步了?”
李氏道:“定了四月二十日准娶。”
福安道:“便是下月了。其它哩,譬如下邀帖儿、厨役帮工、鼓乐队、喜轿、十全喜婆等这些,可都有备妥当?”
李氏怒道:“狗奴才,还说你不是总教头,你能耐的很哩,你来拿大,我给你当跟班儿可好?”
萧贵附和骂道:“你算个甚么东西。奸懒馋滑,作威作福,现还敢使唤夫人了。”
福安跪下道:“小的哪敢。老爷让小的来问,小的不敢不问,否则老爷问起,我一问三不知,老爷要杖责哩。”
萧贵道:“你还有理了。”
李氏骂道:“看看,就是这欺主求荣的货,我说一句,他能回三句,非要强压我半头不可。”
福安道:“小的哪敢哩。”
李氏道:“还不赶紧滚,给老爷邀功去。”
福安忙道:“是。”起身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李氏扶额道:“这狗奴才,气得我头皮森森地。”
萧贵给她斟茶,然后道:“奶奶和他置气,不值当地,日后寻个由头,把他撵走就是。”
李氏接茶,吃两口道:“就怕我还没把他撵走,自个倒要气死了。”
萧贵跪下道:“我有一桩事告诉夫人哩。”
李氏道:“你起来,坐着说话。”
萧贵谢过,搬来板凳坐了,说道:“我怕奶奶听后怪我。”
李氏道:“我的儿,怕甚,有话尽着说,我不怪你。”
萧贵这才道:“夫人可记得西榆林巷那处宅子。”
李氏想会儿道:“记得了,从前有位老姨奶奶住那儿,死后就废了,交阎婆打理着。”
萧贵道:“我前趟看福安鬼祟祟的,他随老爷轿子出府,就悄悄在后跟着,一路跟到了西榆林巷。”
李氏惊疑问:“老爷去那做甚?”
萧贵道:“我也好奇哩,就躲那等着,没多久后,又来一顶轿子,停在门首,福安掀轿帘,阎婆搀扶,夫人晓那是谁?”
李氏问:“是谁?”
萧贵道:“怡花院的娼妓乔云云,老爷与她在房内私会哩。”
李氏怔半晌,拍腿大叫道:“老爷糊涂啊!若被人晓得嫖宿娼妓,他官不要了?国公府声誉也一并不要了?”
萧贵道:“可不是说,我也吓着了。再看福安与那娼妓熟络样儿,不晓已替老爷安排多少回了。怪不到老爷,我在老爷跟前当差时,老爷从不这样。一定是福安为讨老爷欢心,尽着坏事干,要害死老爷哩。”
李氏骂道:“你说的恁对。福安那贼奴,往时跟着萧云彰,三天两日混迹青楼娼馆,一脸的淫邪浪荡,现将老爷害成了昏君强盗,这样下去,整个国公府早晚要被他祸害了。”
萧贵道:“夫人赶紧想个法子才是。”
李氏道:“你现去传福安,揭他一层皮也得审出来。”
萧贵道:“不可,福安的嘴,比死鸭子嘴还硬。更况这样的事儿,他哪里敢认,倒要怪夫人乱猜疑。老爷晓得了,也会偏帮他,局面对夫人不利。”
李氏问道:“那如何是好?”
萧贵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待抓个现形,夫人还不得想怎样就怎样。”
李氏想想有理,恨恨道:“不除福安那厮,难消抵我怒愤!”
第117章 寺庙
接上话。福安晚间进宿房,只见萧勤在吃一碗面条。他放下灯笼,从袖里取出油纸包的半只烧鸡,再去拿瓶酒,斟满递他一盏,自吃一盏。萧勤谢过,笑嘻嘻道:“唯有哥想到我。”福安问:“萧贵哩?”
萧勤道:“大夫人赏他一两银子,带新来的几个出府吃酒。”
福安问:“你怎没跟了一道?”
萧勤撇嘴道:“他晓得我们老人,一心向哥你,自顾笼络新人去了。”
福安笑道:“甭理贱人。”
萧勤道:“哥,我有话说你听。”
福安道:“甚么话?”
萧勤道:“傍晚儿时,你与萧贵往夫人房了?”
福安吃酒道:“老爷命我去问旻少爷备婚的事儿,夫人瞧我气不顺,骂一顿撵出房了。”
萧勤道:“我提醒哥哥,防君子防小人,凡事要多谨醒。”
福安道:“有话直说,莫打诳语。”
萧勤道:“萧贵给夫人提起西榆林巷的宅子,要除你。”虽是只言片语,福安已心如明镜。他思忖会儿,笑问:“帮我个忙可否?”
萧勤道:“哥随便说。”
萧贵醉醺醺回来,园里遇玉翠,深深作一揖,问道:“姐姐怎还没歇息?”
玉翠不答,只抿嘴一笑走了。
萧贵回到住处,萧勤正往沟里倒洗脚水,见他道:“哥一身酒香哩。”
萧贵道:“你没福气。”
萧勤问:“我怎没福气了?”
萧贵道:“你给福安当狗没福气。”
萧勤笑道:“我不给福安当狗,我要跟贵哥吃香喝辣。”
萧贵斜眼瞟他:“你还跟着福安,但凡他有大小事儿,你告我就成。”
萧勤道:“我正有一事儿,要告哥哩。”
萧贵道:“你说。”
萧勤道:“福安今儿跟我说,他后日要往西榆林巷,那有家卖‘鸡包翅’的味道好。”
萧贵道:“西榆林巷?”
萧勤道:“我问他,西榆林巷可不近,若老爷寻你不着,要挨板子哩。哥晓得他怎么说?”